常還有沒有綱常?”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高,語氣越來越激動。柔止默不作聲,任她數落。
然而,她越是不吭聲,皇后越是有氣,最後,居然一反素日的端雅淑女之態,再也忍不住將近日積壓已久的怨氣向柔止發洩出來:“聽說,那日是我哥哥向你求的情,陛下才出的牢獄是麼?”柔止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已經被她惡狠狠一掰,她俯下身盯著柔止:“本宮說呢,皇貴妃你看不上,御前大宮女你也看不上,原來你是看上我哥哥了,阿彌陀佛——”她猛地鬆開了柔止,手指著雨濛濛的天,像瘋子一樣罵道:“薛柔止,你給本宮聽清楚,咱們明家可是百年世家大族,就憑你這個,這個……”
難聽的話她沒有罵下去,明清強壓心頭的怒火深吁了口氣,又將手指著鳳儀宮的方向,陰惻惻笑道:“薛尚宮,你給本宮聽清楚,咱們明家的門你不好進,那養心殿的炕也不是那麼好爬的,你要是真有本事,真有那膽量,儘管到本宮的中宮殿來住兩日,只要你有那本事,本宮馬上就給你騰地兒!給、你、挪、窩!”
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說完,明清看也不看她一眼憤怒地轉身上了軟轎,雨越下越響,打在方磚地上噼啪有聲,柔止抬起頭,看著轎子漸漸消失在雨簾,這才擦了擦額上的雨水,慢悠悠揀起地上的雨傘,表情麻木地站了起來。
老實講,皇后的這次辱罵並沒有給她造成太多的難堪和痛苦,相反的,她甚至有些同情起這個皇后來。是啊,大家同是女人,想她嫁給劉子毓三年,不但得不到丈夫一丁點寵愛,甚至還過著守活寡一樣的生活,任是自己身處其中,怕也會瘋掉……只是,今日突然這麼一碰上她,腦海驀然響起了半個月前明瑟和她說過的話——
“柔止,請看在我這個做兄長的份上,如果有天你和我妹妹真到了白刃相見的地步,如果陛下再也容不下她,請你勸勸陛下,請他高抬貴手,多少對清兒留點情……”
白刃相見?我勸勸他?柔止仰頭深吸了口氣,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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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宮殿寢房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了,柔止無精打采跨進西間妝閣時,蕙香正在對著銅鏡梳頭髮,秀氣的瓜子臉倒映在幽黃的鏡面上,她在鏡裡看了柔止一眼,急忙轉過身站起來:“奇怪,大人,你不是帶了傘麼?怎麼渾身**的?”
柔止沒有說話,只是隨手脫下那身被雨水淋溼的香雲紗官服外袍,然後手揉著太陽穴,一臉疲憊地軟榻上坐了下來。
蕙香走上前揀起扔在地上的袍服,又揮手命兩名侍婢拿了乾淨的袍子來為柔止換上,然後觀察觀察柔止臉色,嬉皮笑臉地問:“大人,是不是剛從養心殿回來呀?怎麼樣?你去給陛下說了麼?陛下他怎麼說?這次會帶著你出宮麼?”
柔止抬頭一怔,半響,才理了理衣襟袖口,冷笑道:“你就那麼想去?有什麼好跟著的?在宮裡呆了那麼久,難道有句話還沒聽過麼?”
“什、什麼話?”蕙香一臉愣怔,結結巴巴地問。
“伴、君、如、伴、虎!”
柔止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完,轉身撩開珠簾,掛著一臉自嘲的表情邁進了裡間的廂房。
“伴君……如伴虎?”蕙香愣怔在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戌時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