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
那雙眸子,望著羅嶽的牌位,不曾轉開。
他深吸一口氣,如程鶴所願,更是稱了自個兒的心意,低聲的在她耳畔叫喚,試圖讓她回過神來。
“大小姐。”
她毫無反應。
“大小姐?”即使是他,竟也喚不回她。
“她怎麼還是不說話?啊?啊?”程鶴急了,幾乎要去拔頭上的白髮,更決定沈飛鷹要是不能喚回羅夢,這靈堂裡頭所有人的頭髮,都要被他拔個精光。
“姓羅的傢伙信你,我也信你,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不理會程鶴的催促,沈飛鷹的心裡,其實比所有人更焦急。
他連日忙碌,幾乎不曾休憩,更別說是睡著,心中卻始終擱不下憂慮,如今發現連他的呼喚,也不能讓她回神時,表面鎮定的他,其實己經駭得肝膽欲裂。
羅嶽死了。
但是,羅夢的心神,絕對不能隨父親而去一因為,他需要她!要是世上沒有了她,他也不能活。
因為擔憂太深,沈飛鷹再也不管,任何阻攔在兩人之間的人與事、計劃、任務或盤算,全無顧忌的喚出,藏在神魂中的呼喚。
“夢兒?”這是第一次,他這麼喚她。
僵立不動的人兒,因為這熟悉的一次呼喚,終於稍稍有了反應。那反應非常細微,僅僅是指尖的微顫,卻逃不過兩人的注視。
“太好了,再叫、再叫!”程鶴催促著,老目含淚,險些又要哭出來。
沈飛鷹定了定神,稍微蹲低身子,黑眸直視著她的雙眼,柔聲再喚了一次。“夢兒,來。”
他要她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慘白的雙唇,無聲抖顫,半晌之後,才吐出一聲微弱低語。
“爹爹……”
只有爹爹,會這麼喚她。
沈飛鷹聽了,縱使心痛難忍,卻還是必須要忍。“夢兒,我不是堂主。”最殘酷的事,非得由他來開口。
因為,他是如今靠她最近的人。
羅夢似懂非懂。
“不是爹爹?”那麼,爹爹在哪裡?
茫然的雙眸,漸漸有了光亮,緩慢的搜尋四周,不論找了多少次,就是見不到爹爹的身影。最後,她只能看向,耐心在身前等候的男人。
“爹爹呢?”她問。
“堂主他走了。”
“走?”
起初,她彷彿還不明白,視線又轉回牌位,再看向沈飛鷹,反覆了數次,然後非常非常緩慢的,再低下頭來,望著白晰的雙手。
她的雙手早就被洗乾淨了,再無半點髒汙,但是記憶洗不去、忘不掉。她記得雙手曾撿過,被烈火燒灼過後,枯脆的殘骨;被換過的白裙上,染過滲入布料,無論如何都揉洗不去的骨灰。
她喘了口氣,然後,再喘了口氣。
淚水,終於又滑落,她那似乎己哭乾的眼。
清醒過來的羅夢,顫顫的抬起頭,在沈飛鷹的攙扶下,伸手探向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牌位,聲如泣血的出聲,讓聞者無不涕淚沾襟。
“爹爹!”
她哭、她喚,但牌位無情,動也不動。
最後最後,哭聲低微,虛弱不己的羅夢,只剩硬嚥的吸泣,嬌小的身子始終被環抱在沈飛鷹懷中。
他始終屹立不動,以身體作為她的倚靠、以雙手環抱她的身子,任她盡情哭泣,也強過她再像個瓷娃娃,面無表情的站著。
冥紙飛舞,撩起星火,一次又一次,飛揚在靈堂中。
哀傷的日子度日如年,苦苦的熬了幾日,轉眼明日就是羅嶽的公祭。
直到這一天,都已經二更了,沈飛鷹才將事情打理妥當,有時間返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