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魔丹藥性劇烈，天下罕見，不到一柱香功夫，已起了效果。黑氣竭力聚整合人形，容貌森然如鬼魅，終於在一聲悽厲的長叫中灰飛煙滅。慕冰長舒一口氣，動了動手，確定這具身軀已經完全屬於自己的了，便緩緩摘下面具。映著萬千金光，琉璃瓦上映出了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一如往昔。膚若凝脂，白肌勝雪，峨眉宛若書法中最精細的一筆，不蹙不舒，多不得一絲柔媚、少不得半分清雅，雙眸剪水，巧笑倩兮，顧盼生輝。她三千青絲用一根紫色的綢帶束在腦後，但仍有幾根隨意地散落在後頸，頸上肌膚白皙如玉，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自有迷人魅力，比起中原第一美人柳蕭蕭來竟是毫不遜色。

&ldo;多謝！&rdo;良久，慕冰默默注視著輝夜，盈盈一拜，妙目中眼波流轉，恍若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

&ldo;不必&rdo;，輝夜伸手扶住了她，低聲道，&ldo;請代我進入沙華樓，&rdo;他的聲音一頓，似在思考著如何措辭，&ldo;一定要救出她。&rdo;他語氣幽幽，眼眸是深藍色的，宛如無邊無際的大海，平靜下卻有暗流湧動。

慕冰明白他口中的那個&ldo;她&rdo;是誰，微嘆了口氣，正色道：&ldo;我盡力吧。&rdo;她心中暗嘆，原來，這世上，有人的執念，和她一樣深，寧願自身受苦，也要救下所在乎的人。

這，就是世間所有痴情人的通病麼？

&ldo;那個，&l;魔&r;到底是什麼東西？&rdo;遲疑良久，慕冰還是忍不住問道。

輝夜沉吟良久，就在慕冰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忽然低聲道：&ldo;四百年前，滇南有個門派叫司月教，曾經興盛一時，據說，司月教的興起是因為培育了一種特異的蠱蟲，蠱蟲入腹，可作人言，可編制幻覺，可暫時麻痺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然而，因為這種蠱蟲太過逆天，雷劫空降，一夜間將司月教從地上抹去。我想，雪鴻便是利用這一點，假託魔的名義來操控你……&rdo;話未說完，他已翩然走遠。

慕冰負手凝望，神情漸漸冷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域中，才輕輕地開口：&ldo;輝夜啊輝夜，我怎能相信你，心機如此深沉的人？&rdo;她指尖攏在長袖下，觸及那一隻溫潤的羊脂小玉瓶，微微顫抖。

她俏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明艷如只盛開在地獄裡的曼珠沙華：&ldo;蘇公子，我叫你變作傀儡，永遠停留在我身邊，沒有痛苦，沒有哀愁，再也不會想起她來，豈不是很好？&rdo;

正文 第33章 應謝不歸人其八

&ldo;一份珍珠丸子，半盤脆皮豆腐，再來幾個熱菜吧……燉全雞、糌粑魚、鍋巴蝦仁、排骨藕湯……還有，兩碗萬壽羹。&rdo;客人甫一進門，便熟極而流地報出一大堆菜名，這才想起問身邊的同伴：&ldo;雲棲，你要什麼？&rdo;

&ldo;兩壺霸王醉。&rdo;清朗的男聲答道，聲音鏗鏘如金石相擊。

&ldo;好嘞&rdo;，店小二忙不迭地應了，端著酒將兩人引到三樓上的位置坐了，定睛看去，那時兩個人，都是俊美清秀的少年，卓然立在那裡，彷彿集中了天地間的靈氣。

&ldo;你想把這麼多年徵戰在外沒有吃的家鄉菜全都補回來？&rdo;

&ldo;天伐聖女對你還真是情深義重&rdo;，葉天然望著店小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似笑非笑地拍拍蘇雲棲，陡然間，想到那女子猙獰可怖的面容，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ldo;真無法想像，那樣醜陋的女子，就是昔年的絕世美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