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薇的心頭陡然湧起悲涼之意，然而，她忽然想起了什麼，驀地緊緊抓住谷主的手，高聲尖叫：&ldo;你說過，逝湮花的毒性至少七日後方才發作，何況，我已經給他服下了療傷聖藥，青薇。&rdo;

&ldo;青薇？&rdo;女醫者按住她的手，悚然動容，&ldo;那種傳說中的東西居然存在於世？&rdo;然而，她隨即便微微蹙眉，問道，&ldo;你見到的青薇長的是什麼模樣？&rdo;

舒碧薇憂心如焚，大略地描述：&ldo;一朵青色的花，花瓣帶刺，有幽香縈繞，沁人心脾，讓人神清氣慡。&rdo;

&ldo;這正是逝湮花。&rdo;谷主聽著臉色漸漸變了，良久，低聲道，&ldo;祖師們遺留下來的《藥王秘藏》中記載，花瓣帶刺為逝湮花，花蕊帶刺為青薇。&rdo;

她按住青衫劍客的眉心，指給少女看，那裡隱隱有一道月牙形的黑色印記，她神色中唯有不忍：&ldo;他定然也是個驕傲的人，自知中毒之後武功全失，不願抵達藥王谷後由我醫治，庸庸碌碌地度過此生，於是&rdo;，她聲音一頓，語調悠悠，如同嘆息，&ldo;他選擇將生命終結在最輝煌的時刻，如同璀璨的流星短暫地劃過天際，炫目後是一片死寂。&rdo;

她終於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以一種深沉的憐憫的目光望著對面的緋衣女子，輕輕按住她顫抖的肩‐‐她該怎樣說，當緋衣女子抱著青衣少年在茫茫雪原上沒日沒夜地奔波，當她不辭辛勞跋涉千里趕來藥王谷，當她冒著生命危險要求藥王谷住先救他，她懷中的他，卻早已經自己放棄了生命，成為了一具屍體？

現實太殘酷，太殘酷。

舒碧薇手中視逾生命的朝露刀錚然墜地，她彷彿失去所有的力氣，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女醫者，似乎許久才明白過來她花中的意思，默然良久，她將臉深深地埋在手掌中，發出一聲悲泣，淚如雨下。

她慢慢伸出手來，這隻手，曾經握住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卻無法留住心上人離去的背影。她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抓住了指間呼嘯而過的冷風，一如在雪原絕巔上片片錯身而過的青衫。

原來，雲棲，當我擁著你在茫茫風雪裡疾馳的時候，你已悄然離去。

在這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有多麼愛你，或者說，我到底是愛你呢，還是愛你手中的青鋒劍？當你不再是驚才絕艷的沙華樓主，當你失去了讓天下人為之駭然的武功，我會不會還一樣愛你呢？

我曾經遲疑過，可現在已有了答案。雲棲，倘若你不是沙華樓主，我這一生也不會遇上你，更不會相逢這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可我已愛上了你，就算滄海桑田，就算千夫所指，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可是，你為什麼選擇了離開我？你毅然決然地離去，留下孤獨的我在塵世飄零餘生。你向來如此決斷，可與你同行的人，又需要多大的勇氣？

藥王谷主震驚地望著埋頭痛苦的少女‐‐那，幾乎已經是人類悲傷的極限。

沉默半晌，待得哭聲漸息，緋衣女子慢慢抬起頭來，藥王谷主凝視著她，輕嘆道：&ldo;他的死去，亦與我藥王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rdo;女醫者望著她，目光隱然有歉疚之意，&ldo;逝湮花之毒，本出自藥王谷。&rdo;

正文 第65章 離情月將滿其六

沉默良久，她淡淡道，&ldo;姑娘，不如你來跟我學醫吧？&rdo;師從藥王谷主，幾乎是武林中每一個人趨之若鶩，千金求之而不得的事，在她看來，也是對於面前女子的最好補償‐‐這樣年輕的女子，眉目間卻宛然鐫刻著疲倦、冷漠和殺氣，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