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怪乎那年輕人小瞧建康碼頭,此地莫說與臨安年年擴建地碼頭相比,便是與華亭府新建的碼頭,也要小上幾號。二千斛以上的船,要在此停靠還真有些麻煩。
大鬍子男子掏出鉛筆,在一個小冊子上記下:碼頭太小,須得擴建。
他自然就是新上任的建康府知府耶律楚材,此次前來,他並未驚動別人,也不象建康府官吏想象的那樣,是帶了大批人來替代他們。耶律楚材做事謹慎,深知初來乍到之時不宜變動太大,否則定會引起強力反彈,而且因為他的特殊身份,更不能過於高調,免得激起逆反之心。
與臨安城一般,建康府也出現了混凝土硬化路面和在這種路面上跑的四輪馬車。耶律楚材在碼頭等了會兒,召來一輛拉客的馬車,那車伕三十餘歲的模樣,臉上笑嘻嘻地,很是健談。
“這路還好吧,反正咱們金陵城中有六條路都鋪成了,還在第七條,不過因為最近要自臨安來一位新知府地緣故停下了。”當聽得耶律楚材問起金陵城的道路時,那車伕笑道。
“道路狹小。”耶律楚材記下第二點。
離開碼頭後穿過地是一片低矮散亂的屋子。看上去甚為破舊,住在此處的多是些靠在碼頭賣力氣地苦哈哈的漢子,在這般的冬天裡,他們的衣衫仍然單薄,這讓耶律楚材皺緊了眉頭。
“這些人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麼?”耶律楚材見這些人三五成群聚於一起,百無聊賴地看著來往的人。便又問道。
“能有何事可做,金陵離得臨安太近,所有地好東西都被臨安佔去了。”那車伕不無怨言地道:“客倌有所不知,原先咱們這一帶還有些作坊,可如今全關了,一來造的東西比不得臨安好,二來比不上臨安便宜,三麼象生絲棉花稻麥之類的,都寧願等臨安來的商人收購。也不願賣給本地作坊。”
此事耶律楚材早有所知,用天子的話來說,市場競爭之中。那些資源自然會向技術更高、效率更好的地方集中,並且實現優勝劣汰。他點了點頭,又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下來:“揚長避短,勿與強爭。”
經過數年的鼓吹,大宋務實之風盛行,故此評價一位行政官員的標準,不在於他個人地聲望,而在於他能不能給自己轄上百姓民生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耶律楚材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也知道對於他個人仕途而言。建康知府只是積累政績與聲望地重要一步,這一步能邁得好,他此後仕途便會一帆風順,乃至平步青雲,若是不好,他必然大失天子之望,即使還能成為天子近臣,可與那獨當一面甚至宰輔之位便絕緣了。
“陛下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他心中暗想。
到了建康府之後。耶律楚材並沒有急著上任,而是在規定時間內將建康府下屬各縣一一轉了一遍,雖是走馬觀花,但也看到許多有用的東西。正式上任後,他第一件事便是宣佈金陵城所有民政主官都須將手中工作交與副手,每日隨他一起,督促金陵城的碼頭擴建與城區改造工程。
這個工程與金陵冶煉廠加起來全部耗費資金為六百萬貫,耶律楚材代表建康府與流求銀行簽署了貸款協議,以籌建之中的大宋金陵冶煉廠的四成股份為抵押。分五年自流求銀行借出。第一年貸得啟動款項二百萬貫,此後每年一百萬貫。
這份協議報經朝堂批准時。戶部尚書魏了翁極為不滿,倒不是不願貸款,而是覺得無須貸這麼多,他向趙與莒建議,由戶部貸款給建康府二百萬貫,只是要佔金陵冶煉廠二成股份。
還不等趙與莒對魏了翁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做出決斷,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生了,朝堂之上對於這份貸款協議反對之聲如潮水般洶湧,反對的理由都不是該不該貸,經過徐州與楚州的對比,朝堂上對於“借雞生蛋”地貸款模式已經不再牴觸。他們爭議的是,這麼大的貸款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