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江淮州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忽地好像有種錯覺,有種他要去見溫喬的錯覺。
他有點想她。
幾乎是本能般,江淮州掉轉車頭,向西北方向行駛去。
到了帛城已經凌晨,江淮州順著街道緩緩向前行駛著,這裡不像錦市永遠都是燈火通明,此刻大街上沒有人也沒有車,昏暗的路燈佇立兩旁更顯寂寥。
看著兩邊因為夜色而看不太清的不高的樓房,他按照周然發來的地址找著路。
第二天溫喬早早起了床,收拾好給父親買的毛毯和衣服,又為大家簡單做了早餐才輕輕推門離開。
在指引下到了會面室,雖然這裡不是她第一次來了,但她坐在臺前依舊緊張。
見到一身藍色套裝的父親緩緩走來,溫喬立刻坐直了身體拿起電話。
溫季青但看到女兒,有些憔悴的臉上仍洋著慈祥的笑容。
拿起電話,聲音依舊溫柔:“囡囡,你最近怎麼樣呀?”
這個乳名好久沒人叫過了,想到今年暑假因為兼職和在舅舅家心裡不舒服而沒有回來看父親,她就覺得自己好自私。
鼻尖處酸澀越來越明顯,直到忍不住,溫喬才噙淚開口:“爸爸…對不起,今年暑假我沒來看您……”
“欸!沒事的囡囡,你別哭。”溫季青見女兒這樣有些著急,抬手想去擦掉她的眼淚,卻想起中間的一扇玻璃窗。
隔著他和女兒的五年。
他訕訕的收回手,又在身旁獄警的提醒下重新坐穩了位置。
“沒事啊囡囡,爸爸起身每天也不無聊。”溫季青笑著和溫喬分享著監獄裡的事。
雖然很多都是他臨時編纂的。
溫喬也能聽出來父親講的這些中不完全真實,但此刻的父女二人都知道彼此不讓對方擔心的心情,就這樣將不存在的故事延續。
剛剛哭過後心裡好受些,漸漸恢復平靜的溫喬怕爸爸擔心,伸手抹掉淚痕,重新掛起微笑:“沒關係,再有一年您就能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天天見面了!”
然後又想到:“哦對了!我還攢了好多錢,明年也要實習了,到時候咱們就在錦市租一套房子。”
江淮州當初交易給自己的四十萬自己只留了六千元留著這學期應急和生活費,剩下的錢被她如數存在銀行,為的就是等父親出獄後可以在錦市租個房子。
她不想再回到帛城了。
溫季青聽著女兒的話心中只覺得愧疚。
如果不是他被設計,對方背後是集團總裁,自己無可奈何,有自己撐起一個家的女兒又怎麼會要考慮生存,要在學習的年紀分出時間和精力打工。
甚至攢了很多錢,又是她犧牲掉多少自己的時間,羨慕別的孩子假期休閒娛樂多少次而賺取的呢?
又怕溫喬難過,他忍住情緒,臉上笑意依舊,應著:“好啊!到時候爸爸每天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出了監獄大門,溫喬的心裡忽的空落落,彷彿這幾天對於即將見到爸爸的期待和欣喜像是交易般,見過後瞬間被抽走。
她慢慢深吸一口氣,冰涼直直從鼻孔出鑽到肺部,然後蔓延至五臟六腑。
重重將渾濁的氣撥出,好像洗刷掉溫喬剛剛壓抑的情緒。
看了看時間,抬腳向拐彎處的公交站走去。
手機有來電,在溫喬的挎包中嗡嗡震個不停。
從裝零錢的挎包裡翻出,看著熟悉的三個字不斷閃動,她心裡壓下的失落被重新攪起。
溫喬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難過和委屈時,見到江淮州總會更想哭。
剛剛自己實施的“自我調節”好像失效了般,接起電話時的聲音又變的悶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