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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翅膀上坐著;它在人的肩上坐著;它在樹上、花上、草上坐著,直到黑夜來叩門。

一年四季中,數秋天的黃昏,最為安詳與豐滿。

兩人偎依在堰塘邊的山坡上,沉靜在夕陽的美麗景色中,誰也沒有說話。身下是大片欲黃未黃的草。它們是有眼睛的,它們的眼睛,是麥秸色的,散發出可親的光。它們淹在一片夕照的金粉裡,相依相偎,相互安撫。這是草的暮年,慈祥得如老人一樣。你把手伸過去,它們摩挲著你的掌心,一下,一下,輕輕地。你疲憊奔波的心,突然止息。

從坡上往下看,能看到大片的田野。這個時候,莊稼收割掉了,繁華落盡,田野陷入令人不可思議的沉寂中。你很想知道田野在想什麼,得到與失去,熱鬧與寥落,這巨大的落差,該如何均衡?田野不說話,它安靜在它的安靜裡。歲月枯榮,此消彼長,焉有得?焉有失?不遠處,種子們正整裝待發,新的一輪蓬勃,將在土地上重新衍生。

人生因簡單因單純,更容易得到快樂。現在的人們,離簡單離單純,越來越遠了。因為現代生活節奏加快了,人們普遍存在急功近利的心態,他們太在乎得失,太在乎名譽、地位和金錢了;於是勾心鬥角有之,爾虞我詐有之,人際關係也隨之複雜冷漠起來了。

遠處的人和牛,都老了。他們在慢慢走。身上披著黃昏的影子。人的嘴裡哼著“呦喝”,“呦喝”——歌聲單調,卻閃閃發光。牛低著頭,不知是在傾聽,還是在沉思。你想,到底牛是人的夥伴,還是人是牛的夥伴——相依為命,應該是塵世間最不可或缺的一種情感吧。

鳥叫聲在村莊那邊,密密稠稠,是歸巢前互道晚安呢。

村莊房屋一排排,被黃昏鍍上一層絢麗的橙色,像披了錦。炊煙升起來了,你家的,我家的,在空中熱烈相擁,久久纏綿。這是鄉村的好,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設防。這也像鄉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非常親切、和睦、融洽。

突然聽見孫媽的聲音在叫:“剛娃,你們快回家吃晚飯啊,”媽媽的叫聲打破了兩人的寧靜。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趙涵也被這份美麗所震撼,“孫剛啊,這裡好美,我一定要在這兒生活下去。”

“傻丫頭,你不在這兒生活下去,你還想去哪?這輩子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孫剛愛憐的拍拍女友的頭,“走,回去吃飯,不然我媽又該說我們貪玩呢。”

小時候,孫剛和哥哥經常在村裡與小夥伴們玩耍,一到吃飯的時間點,孫媽就會叫好幾遍才回家吃飯,每次回去晚了都會被媽媽數落一頓。

周遭的色彩,漸漸變濃變深。身下的土地,漸漸涼了,兩人再貪戀地望一眼這秋天的夕陽,它一圈一圈小下去,小下去,像一隻紅透的西紅柿,可以摘下來。

“爸,等閒下來,我們把堰塘埂上刨些樹坑,明年開春了種點樹,”孫剛邊吃飯邊和爸爸商量著。

“好啊,不過種啥樹啊?”孫爸習慣了兒子的思維,反正想做什麼做就是了。

“堰塘埂上光禿禿的,夏天像釣魚也沒有樹蔭,”孫剛向爸爸解釋道,“種什麼樹到時候再考慮。”

“咱自家地裡有很多衝天楊和桂花樹的樹苗。”

“咱傢什麼時候種的這些樹苗?”孫剛很是疑惑,畢竟農村地裡一般都種莊稼的,幾乎沒有種樹苗的。

“哎,造孽啊,前幾年國家要求的退耕還林,咱這兒的當時政策要求說種沖天楊,到時候成苗了還能賣,結果大面積的耕地種上了沖天楊,前兩年可以賣苗的時候,發現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種,誰還會去買啊?結果這幾年樹苗都快有這桌子腿粗了,”孫爸嘆了口氣,指了指飯桌的桌腿。

孫剛也沉默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種情況普遍存在,誰也無能為力,農民只有吃了這個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