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死了,奶奶死了,這早該死的爹也終於要死了。
他不快樂也不傷心,只覺得自己倒黴。
這倒黴的命,偏讓他攤上。以後他要罵都不知道該罵誰了,他倒寧可左毅是來找他借錢,他大手一揮打去幾千,幾萬,幾十萬,然後得到站上道德制高點的快感,向紀決吐槽,不屑地說:「我爹這個吸血鬼,真是垃圾。」
每次不開心,都能這樣罵一句。
但沒這個機會了。
不會有人來吸他的血,他和這世界的唯一一點血脈聯絡,也斷了。
左正誼不為這不值錢的血脈傷感,只是又一次感到了孤獨。
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直到他老的那天,也會死——可能也是死於胃癌。
真有意思。
左正誼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幾不可聞的笑,轉身進大門,回房間。
他給紀決發微信:「來陪我,想你了。」
想了想又發第二條:「我有個事情想問你。前些年在潭舟島的時候,我們家收到過信嗎?」
第106章 求婚
左正誼問紀決,是隨口一問,他不覺得連他都不知道的事,紀決能有印象。
但紀決竟然五分鐘都沒回復。
五分鐘,別說回微信,都夠在一樓和二樓之間跑幾個來回了。
左正誼不高興,打語音通話,過了十多秒才接通,他問:「你幹嗎呢?怎麼不理我?」
紀決的聲音和平時並無二致,說:「剛才去洗水杯了,沒看見。」
「哦。」左正誼還是不高興,但不計較這等小事,他滿心煩惱,拖長嗓音對紀決撒嬌,「好煩好煩,好煩啊——快來,我要你陪我。」
「遵命。」
紀決結束通話通話,沒多久,房門就被推開了。他進來後反手上鎖——習慣性動作,防止親熱的時候有人誤入。
紀決走到床邊,撲到躺著的左正誼身上,先親了親他,問:「你爸惹你生氣了?他來幹什麼的?」
左正誼低聲道:「他得胃癌了,來見我最後一面。」
「……」
紀決愣了下,下意識想說「節哀」,但左正誼心裡應該沒什麼「哀」。
話雖這麼說,看他的表情,也不像一點都沒有的樣子。
「哥哥,你還有我。」紀決伏在左正誼身上,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像只乖順的大狗狗,聽話又會安慰人,「他們都會拋棄你、離開你,但我不會。就算是死,我也一定死在你後頭,不讓你為我傷心。」
「……」
雖然紀決幾乎對他百依百順,但除了當年刻意裝乖的時候,很少會這樣。紀決本質上是個極其叛逆的人,不聽話,壞心思很多。
但此時此刻他是真心,左正誼十分受用,心裡熨帖就更覺心酸,雙手抱緊紀決,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腦地傾訴了出來。
「我覺得好孤單。」左正誼可憐兮兮地道,「雖然有你陪我,但我還是覺得背後空落落的,沒人可依靠。就像是沒有根,扎不進地裡,總是飄飄蕩蕩,像蒲公英一樣被風吹著跑……天高地遠,哪裡才是我家?」
「……」
「我沒有家,紀決。」左正誼抱著身上的人,用盡全身力氣,「我小時候的東西都丟了,在wsnd那些年攢下的家當也沒留下。什麼都沒有,搬家都只有一箱衣服,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搬……我想有個能回去的地方,你懂不?」
「我懂。」紀決也抱緊他,親了親他的頭髮,突然說,「我們結婚吧,哥哥。」
「啊?」
左正誼呆了下:「你說什麼?」
紀決道:「我想和你結婚,雖然我們還沒到法定年齡,國內也不能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