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死奴婢了。”一邊說,一邊將銅盆放在木架上。出去喚了個小丫鬟過來。
那小丫鬟個兒不高,端著銅盆站在那裡,不用如同知數一樣躬身。
杜恆霜淨了面,又換了衣裳,才從浴房出來,坐在妝臺前往臉上抹諸素素專為她特製的滋容膏。
知釵命一個小丫鬟拿了靶鏡在後面站著,讓杜恆霜看著她給她梳頭整妝。
還沒折騰完,蕭士及已經從外院回來了。
揮揮手,讓屋裡伺候的人退下,坐到杜恆霜身邊,輕聲道:“你知道昨晚有不開眼的小蟊賊過來尋釁滋事吧?”
那麼多人殺氣騰騰,準備了很長一段時間,拿的也是上好的兵器,卻被蕭士及說成是“小蟊賊尋釁滋事”,這話要被那背後之人知道了,肯定屈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杜恆霜卻是知道蕭士及的本事,她笑了笑,將一支赤金牡丹盈露累絲鳳釵插在髮髻之上,道:“你若是連這些人都奈何不了,你當初打突厥金狼鐵騎的名聲肯定是假的。”
“敢這樣說你夫君?”蕭士及作勢欲打,可是到了杜恆霜身邊,卻又改作伸到腋下,撓她癢癢。
杜恆霜素昔觸癢不禁,被蕭士及的這手“神功”弄得笑得喘不過氣,忙推著他的手道:“快別鬧了,再鬧人家的頭髮又要重梳了。”
蕭士及才住手,看著杜恆霜重新理妝。
杜恆霜一邊拿抿子抿頭,一邊問他:“查到是誰在背後指使?”
蕭士及呵呵一笑,“還有誰?——不是他也是他咯!”
杜恆霜知道他說的是范陽曹刺史,忍不住道:“真是他?嘖嘖,他也真膽兒肥,難怪陛下要把你派來做范陽節度使。別的人,還真不一定能活著離開范陽。”
如果這范陽節度使不是蕭士及,而是旁的人,昨兒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節度使滿府被流寇所殺,范陽刺史“悲痛欲絕”,誓要為范陽節度使討回公道,報仇雪恨,然後以“報仇”為名,順勢將軍權又拿回來。
這樣一來,朝廷想再派節度使,就不那麼容易了。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節度使原來是死亡率極高的一個位置,有誰還心甘情願來跟這些刺史分庭抗禮呢?
同時,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范陽刺史這一通操作如果成功,別的地方的刺史也會蠢蠢欲動。有樣學樣,跟著把自己的軍權又一點一滴拿回去。
永徽帝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就統統打了水漂了。
可見范陽刺史的這一番謀劃,不是不周全的。
只可惜,他的心思,永徽帝和蕭士及都懂,所以在他們的強力策劃下。范陽刺史就只好吃癟了。
當然,他的手下還是很忠心的。
蕭士及的親衛抓到的那幾個黑衣人的頭頭,都寧死不招,被蕭士及下令處決了。
他沒有證據不要緊。他的幾個出去跟蹤逃跑的黑衣人的斥候,倒是跟到了范陽城裡刺史府附近。
當然。刺史也沒有那麼傻。
知道行動失敗之後,立刻把這幾個逃兵都殺了,同樣是屍骨無存。
所以現在蕭士及和范陽刺史之間,是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但是都沒有證據。所以表面上的和氣還是要維持。
蕭士及派了人去范陽城裡刺史府報信,說自己的節度使府昨夜受到流寇襲擊,幸虧他的手下機敏善戰。將流寇全殲,才保全了全府的安全。在信上,同時也表示了建在范陽城外的節度使府太危險,需要加強防衛。修建城牆和戰壕,還有塔樓吊橋,還有護城河,才能保證他的家眷和手下的安全。
按大齊律制,蕭士及想在府邸外面修建城牆戰壕、塔樓吊橋,還有護城河這種東西,必須要當地的地方官同意。然後上報給朝廷,朝廷也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