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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當一夜過去,天空翻起魚肚白,太陽重新從海平面上升將溫暖的光芒均勻地灑在怒風號的甲板上時,三三兩兩打著呵欠從船艙裡走出來的船員卻發現,他們居然沒有看見他們船長英俊又熟悉的身影‐‐那個十幾年來無論春夏秋冬雷打不動每天早上天微微亮就會準時到甲板上晨練的船長,今個兒居然直接缺席早餐了。
真稀罕。
尋找船長這個艱巨的任務落在了怒風號大副的身上。
雷克不信邪地找遍了怒風號上的每一個角落,甚至跳回自己的船上找了一圈,在哪兒也沒發現凱撒的身影,站在船舷邊,他微微眯起眼,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怒風號的三層甲板上‐‐那兒只有一個船艙,此時此刻,船艙的門正小小地開著一條縫,陽光從門縫中灑進,隱隱約約驅趕了門口的一小片黑暗。
雷克頓了頓,最終想到了凱撒應該在哪兒。
輕輕推開並沒有上鎖的船長休息室時,裡面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掛在門邊牆上的煤油燈已經燃盡了,很顯然它的主人睡覺之前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去將它熄滅‐‐整個船長休息室裡一片昏暗,安安靜靜得聽不到一點兒其他的響動。
雷克只是稍微停頓了下,就毫不猶豫地往船艙裡走去,當他的靴子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時,他總算是聽到了一點兒別的響動‐‐那是從凱撒的巨大的床上發出來的平穩均勻的呼吸聲,紅毛大副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順著聲源的方向看去,只見寬大柔軟的床上,偏左邊的位置,怒風號的船長大人正安靜地沉睡著,一條薄薄的毯子隨意地蓋在他結實的小腹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雷克猜想,在陰影之下一定是女人的胭脂粉都掩蓋不住的黑眼圈。
在那張大床的右邊空落落的,剛好是可以躺上去一個人的空白。
凱撒的手從毯子裡伸出來,他半側著身,修長的指尖輕輕地舒展開來,以放鬆的姿態輕輕地曲奇放置在那一片空白上‐‐已經是初秋的季節,早晨的船艙裡甚至會有些偏涼,雷克想了想,幾乎能猜測到此時此刻在男人的指尖所觸碰的那一片空白之下,定是一片冰涼。
&ldo;凱撒。&rdo;
他壓低聲音,以儘量不驚擾男人的聲音叫了聲。
其實他並不想叫醒凱撒。
然而意料之外的,凱撒睡得很淺。被叫到名字的人幾乎是立刻做出了反應,眼皮抖了抖之後,緩緩地睜開‐‐那雙還帶著睡意的琥珀色瞳眸裡,盛滿了揮之不去的疲倦。沒有照常的起床氣,也沒有說別的什麼,男人翻身從船上坐了起來,他打了個呵欠,再睜開眼睛時,眼中所有的情緒彷彿都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被房間中的黑暗所吞噬了,他木然地看向站在船頭的雷克:&ldo;是你啊。&rdo;
不是我還能是誰。
&ldo;天亮了,&rdo;雷克親手替凱撒弄來了塊乾淨的濕手帕,順手遞給坐在床邊的男人,看著男人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後,想了想還是問道,&ldo;你昨晚睡很晚?&rdo;
雷克曾經幻想過凱撒會說&ldo;一切照舊&rdo;之類的話,不過對方顯然比他想像得要誠實得多,放下擦臉的手帕,男人的眼珠動了動後,固定在了門背後牆上的一點小小的斑駁之上,想了很久之後回答:&ldo;不是,身邊忽然少了個人,有點不習慣。&rdo;
雷克有點無奈,也不想跟他繞彎子了,揉了揉額角,大副很頭疼地說:&ldo;你過去幾十年裡床邊也沒有人,不都這麼睡過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