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清碧藍,連曜負手斜眼看著遠去的風箏,突然想到寶生,此時不知道她身子好些沒有,是不是也在看著丫頭們玩耍紙鷂。
丫頭們都覺得有趣。雪煙接過憐兒手中還有美人在天,又拿了剪子正要剪,見天上也有一個鳳凰,因道:“這也不知是誰家的。”丫頭們皆笑說:“且別剪你的,看他倒象要來絞的樣兒。”說著,只見那鳳凰漸逼近來,遂與這鳳凰絞在一處。雪煙方要往下收線,那一家也要收線,正不開交。兩下齊收亂頓,誰知線都斷了,兩隻美人風箏飄飄搖搖都去了。
乾明宮左側的御書房。新皇尚未舉登基儀式,但已行勸程序式。手上一則奏本展開,嘩啦啦竟開啟了十二頁,新皇笑笑道:“看來這些老臣暗地也不服氣,聯名參你呢。這也沒什麼,只是。”說著,手指劃到了奏本簽章處的最後一款。
謝睿恭敬接過奏本,赫然看到那款笑笑的篆文簽章,熟悉的刺目。不知多少次看著這枚暗紅色籤次被按在本章上,這些本章沒有一點道德性質或政治見解的契合,只有無微不至的揣摩和欺騙,而這些奏本上的文字卻都是自己筆端流出。謝睿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曾經被人制約於股掌之中的頹然被父親的嫉恨所帶來的快感一掃而光。
面上是仍是恭敬而低調,謝睿雙手捧上奏本,低聲道:“臣本只是二品官員,幸得聖上賞識,才能破格加太子少保,說我目中無人,擅做威福,剛愎自用,擾亂朝綱。可臣只是熟讀《四書》,確認一個有教養的君子絕無消極退讓和放棄職責的可能,需要自強不息的奮鬥。至於功過得失,還請聖上明斷。”
新皇仔細瞧了瞧謝睿的臉色,實在找不出半絲不忿,滿意的點點頭,道:“你這個人倒是自明清淡。那你倒是說說,這摺子倒是如何批覆。”謝睿負手道:“聖上早有定奪,何必問臣。若是問臣,臣為了避嫌而給出不相干的答案,聖上又會覺得臣是飯桶酒囊,尸位素餐。”新皇道:“你倒是學了謝修的那套諂媚之術,雖然可惡,但卻是受用。”頓了頓,又到:“這次,我倒不想再批些‘如擬’‘知道了’打發他們,我要給這些老臣些顏色看看。倒不是為你,只是要拿些人來開刀。”
謝睿沒有接話,於心裡卻是打算開來。新皇又道:“這個月舉國國殤,等這個月臨了,該趕的就要趕,該殺的就要殺!”
第三十八章 忠賈六還久恩
韓雲謙下獄已然半月,劉家人四處活動打聽,只想通了關節見上一面,無奈此事雖然押後,但欽定為吏部監察院督辦重案,連探監都不被允許。韓雲謙身陷囹圄,不知死活,劉老太君心急火燎,但在寶生面前不肯表露半分,更嚴厲叮囑家人僕婦嘴上嚴實。寶生詢問數次,見大家提及此事便緘默不語,也知道事情蹊蹺,便不再當面質問,只是一個人更加默然,有時候抱著手臂,呆呆的望著簷下的燕子便過了大半日。劉老太君見此,更是憂心,只能暗中讓寶蟬陪著說說話。
另外,自從寶生傷了之後,一直都在院中獨自飲食,劉老夫人命廚房另開小灶,每餐做好送去寶華齋的廂房。廚房的管事見是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恭恭敬敬,不敢半句多嘴,每日巴結心思的做好伙食送去。但越是這樣,寶生越是不安,所以傷勢稍微好些,便提出到廳內與大家一起用膳。劉老夫人自然不允,但無奈寶生執意如此,便命寶生每日用膳時候與自己坐於一處。
這日傍晚,劉老太君和著劉大人甄氏等人剛從西郊的護國寺回來,遠遠就看見掛著一對白色大燈籠的府前,停著一輛簡陋兩轅馬車,一粗布青年壯漢牽著馬韁立在門口向府內探望,又似乎猶豫不前。劉大人連日操勞,見竟然有人在門前放肆,更是陰了臉,但礙於非常時期,不想招搖,只是狠狠使了眼色給管家。
接風的管家剛跨了門檻,就見主子回府,而有人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