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它指的方向望去, 正巧可以看見一個血淋淋的人形, 邀功似的, 剝皮鬼道:「怎麼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吊死鬼:「可惜,活祖宗放了所有活祭下山。」
傒囊:「但那個叫白簡的好像不敢走,也許咱們還有機會。」
快樂捉蟲的落頭氏:「嘖,真搞不懂你們,人肉有什麼好吃的。」
草叢裡、背光處熱熱鬧鬧,白簡卻完全失去了昔日的警覺,站在黎凡三步外,他想替對方收好骨頭帶對方下山,腳卻怎麼也挪不動。
他有點怕。
一想到自己抱起對方時可能的觸感,他便怕得發抖。
試探地,他喚:「黎哥。」
被迫維持在半死不活的狀態,縱然痛得意識模糊,黎凡也能認出自己最熟悉的聲線,但此刻,他確實有些累,並不願再睜眼幫對方決定。
因為他看得出,白簡在猶豫。
殺人誅心,明夷太清楚他最在意什麼,僅僅用了一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小把戲,就摧毀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愛情。
或者說救贖。
從小,他便很難理解正常人的感情,不僅是外人,連母親都覺得他是個怪物。
只有白簡,在看到被一群小朋友欺負、打架打到頭破血流的他時,明明怕極了,卻還怯生生遞給他一張手帕。
那時候的白簡,很瘦,小小一隻,眼睛水汪汪的,輕易便讓人有種保護的慾望。
於是,為了不嚇到對方,黎凡漸漸學會瞭如何去演正常、如何偽裝,把所有光明的、美好的都留給對方。
在無限流遊戲裡也是這樣。
他可以把明夷逼到絕境、讓對方用嘴去撕咬戰鬥,但對於白簡,若非萬不得已,他甚至沒打算讓對方殺人。
而現在,他終於遭到了報應。
溫室中長大,白簡會怕鬼怪,自然也會怕不成人形的他。
這對黎凡而言,無疑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如果任務有悔意進度條,黎凡這會兒應該拉滿了吧。】總覺得那塊被男人碰過的面板有些不自在,聞九第n次抬手去摸:【雖說很難讓這種人對明夷的死真正感到抱歉,但讓他後悔招惹原主還是可以的嘛。】
哀莫大於心死,哪怕世界意識最後真能讓他們出去,主角攻受的「絕美愛情」也走到了盡頭。
更何況他已經看到了黎凡即將枯竭的命河。
【照片我會讓其他系統交給明夷。】察覺到最後一絲鬱結的怨念散去,謝玄低聲:「還揉,都紅了。」
挑挑眉,他笑:「要麼讓你還回來?」
聞九轉手去摸對方的腦袋:「中病毒了?」
可仔細看去,男人的表情又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彷彿真是誤以為他生氣,提出了等價交換讓他消火。
屈指敲敲對方的眉心,聞九哼了聲:「想得美。」
一個破額頭有什麼好親的,又不是……
謝玄:「又不是?」
目光本能在對方唇上停了一秒,聞九忽然很想嚇嚇這一本正經的和尚,未等動作,身後便傳來了黃毛熟悉的咋呼:
「蛇哥!不對,龍哥!明夷!我下山啦!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原本已經跟著大部隊出了宅院,但想起這段時間受過的照拂,他終是去而復返,趕上個沒人的時候正經告別。
然而,這附近雖沒什麼人,卻藏了不少鬼。
摺扇一開,書生鬼搖頭晃腦:「可惜、可惜,我分明瞧見那活祖宗的腳踮起了點。」
差點看到雙倍美色貼貼的畫皮鬼:「滾開……我要殺了他。」
「別衝動別衝動,」皮球一樣被拍飛,落頭氏一百八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