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滿意聞九的「破防」,眼睛困得睜不開, 嘴角卻掛著笑。
警衛隊也沒想到自己因為梁玠身份猶豫的幾十秒會直接鬧出人命, 這會兒連忙疏散群眾,打電話叫救護車。
事到如今, 再鬼迷心竅的粉絲也無法說梁玠對姜林只是單純的父子情, 一時間, 整個星網都在討論這場發生在眾目睽睽下的持槍殺人案。
作為無可爭議的受害者, 聞九和謝玄被第一時間送往醫院。
提前讓謝玄遮蔽了彼此的痛覺,他左手滴滴答答地流著血,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梁玠是醫生,自然學過人體解剖課, 命中點準得沒話說, 儘管謝玄可以捏造身體資料,讓心臟換個方向長, 可他胸口還是大股大股地湧出鮮血,透著觸目驚心的紅。
這是聞九第一次見到謝玄瀕死的樣子。
明知一切都在計劃當中、明知對方只是瞧著嚇人、明知這個世界的醫療艙有多先進, 他的心卻還是不由自主揪了起來。
自己每次附到宿主身上時, 謝玄也是同樣的感受嗎?
聞九忽然想換個部門了。
傷口血肉模糊也不吭聲,車上的護士只當聞九是嚇壞了, 哄孩子般, 儘量將語氣放的柔和。
說老實話, 她曾經也幻想過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但現在,她心中只有後怕。
果然,天上掉餡餅的大多是陷阱,所謂上流社會被媒體寫得天花亂墜,誰曉得裡面有些人到底髒成什麼樣。
原主不愛給人添麻煩,聞九同樣沒在醫院鬧,處理完傷口後,他拒絕了一切採訪問訊,固執地等在謝玄的手術室外。
後者從昏迷中睜眼時,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手邊細密柔軟的髮絲——
聞九趴在他床邊睡著了。
平日裡最愛享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惡鬼,此刻竟沒理會旁邊那張柔軟舒適的病床,而是姿勢彆扭地,守著自己最重要的寶物。
謝佛子有點想笑,卻發現自己戴著氧氣面罩,呼吸也帶著刺痛。
潛意識裡一直有根弦緊緊繃著,謝玄一動,聞九便醒了,人昏迷了他著急,等人睜開眼睛,他反而再沒什麼表示,又恢復了平日裡萬事不經心的做派。
「梁玠被抓了。」沒頭沒尾地,聞九道。
謝玄眨眨眼:「嗯。」
當眾殺人挑戰帝國法律的權威,這種事,再來十個梁家也擺不平。
「連那些肇事逃逸的渣二代都知道夾緊尾巴找替罪羊,梁玠真是瘋了,」笑意未達眼底,聞九冷冷嘲諷,「現在我們是備受矚目的重點保護物件,判決結果出來前,梁玠絕沒可能再靠近原主。」
謝玄:「可你看起來並不高興。」
聞九努力忍住想吐槽的慾望:
他為什麼不高興,這人難道看不出?
「你太弱了,下次這種高難度戲碼還是我來演,」手術室外坐了五小時,聞九活動活動僵硬的筋骨,「反正死啊死啊的早習慣了。」
謝玄:「可我捨不得。」
指尖虛虛抓住少年的衣袖,他問:「你捨得我冒險嗎?九九?」
聞九便明白了,自己的擔心根本沒能瞞過對方,偏生某佛子壞得很,非要他親口承認,不許糊弄。
「捨得,太捨得了,下次我一定記得躲遠點,省得您老的血濺在我身上。」不願每次都掉進對方的套路,聞九故意反其道而行。
下一秒,病床上的佛子就重重咳了兩聲。
理智告訴聞九這人百分之一百是在裝相,但感情上,他還是下意識湊近了對方:「幫你叫醫生?」
「不用。」搖搖頭,謝玄音色模糊道:「親親就不疼了。」
少年人的皮相自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