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全逃出學校,安全開上汽車,安全抵達市區,並且安全找到避難所,在投放的物資裡等待救援。”丁識淵很認真,他不是故意抬槓,而是真的想跟李璟煜交流這件他越聽越沒辦法想通的事情,“食堂裡的食物還遠沒吃完,救援也說會在一個月之內到,好,你們可能擔心未來還會有同學進到這裡,擔心食物不夠,擔心□□,但不都還只是擔心嗎,事情不是沒發生嗎,為什麼你們就要主動去選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丁識淵把武生班給問住了。
不是說他這個問題無法回答,而是這個問題讓武生班意識到了他們跟對方考慮問題時的本質區別。
他們從屍潮爆發就開始戰鬥,一路披荊斬棘到現在,面對喪屍,他們依然怕,但這種怕只會讓他們戰鬥時更加小心,卻不會打消他們的鬥志——而鬥志並非生來就有的。在他們從宿舍順著床單往外逃時,在他們犧牲手機勾引喪屍然後闖入超市時,他們想的都是能找到個得以暫時喘息的避難所就行,最好可以一躲到屍潮結束。
然而後來就變了。
他們組班,他們去快遞點磨合,他們去尋找收音機,包括現在,他們想去市區。
沒人知道鬥志是什麼時候磨鍊出來的,等到發覺,他們已經習慣了主動。這樣的習慣讓他們不再願意被困境牽著鼻子走。
災難面前,他們感恩幸存,但更想求生。
丁識淵不能理解,換位思考,武生班的小夥伴們卻非常能理解對方。
從屍潮爆發到現在,丁識淵只走了從宿舍到這裡的一段路。他就像最初的他們,劫後餘生,驚魂未定,他不想也不信可以成功突圍,他只想求得一夕安穩。
武生班不再圈地自議,他們把去市區的想法講給了所有人聽。
得到的答案和丁識淵一樣,不走。
新同學們不走,化學十三郎們也不走。
“你們這個是最壞情況下不得已的打算,就像我們當時在求實樓裡,如果不是被逼到不行,誰會願意冒死往外跑……如果還在實驗室裡,我們不會只剩下十三個人。”王杉說這話的時候,拳頭猛然砸向地面,手關節瞬間紅一片,就像他的眼圈。
丁識淵開口之前,武生班十四個小夥伴想都沒想過這種局面。
可現在,他們完全能夠明白了。
這些同學或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踏上同他們一樣的旅程,或許一直就在這裡等來了救援。但無論哪種,都是個體的自主選項。
他們不能硬拉著別人去冒險。
因為每一個冒險的人,都無法對自己以外的生命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