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並沒有因為講課被打斷而不高興,而是笑了一笑,因為他就知道,太子定會不贊同。「太子殿下,請問,這君當以何為重?」
「當然是以民為重了。」這個,還需要問嗎?
「那麼張盟是賀蘭的名將,他熟知兵法,經過大大小小數百戰役,幾乎沒有敗績,是不是一個良將?」
「是」
「所謂千軍易求,良將難得,張盟也算是賀蘭百年來最有名的將軍了。」
「是」
「做為這樣的一個名將,他的職責是不是守護疆土,保護子民不勝戰役之苦呢?」
「是」
「這樣的將軍,最大的榮耀是馬革裹屍。」
「是」
「那麼,他的自殺算什麼呢?」
「那他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將軍。」
「太子殿下,臣不敢一概而論的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水落石出總有一天的之類的話,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世間有很多冤情是得不到昭雪的。」就像他父親一樣,不是嗎?什麼時候才能昭雪呀,他現在收集到了一些證據,而是,還遠遠不夠呢。
太子點了點頭,的確,這世間,冤案無數,他記得,六年前,似乎有過六月飛雪的日子,聽說,這是因為民間有極大的冤情,才會有如此異相,那一年,父皇下旨,徹查各城各府的案情,卻不想翻出無數的冤案,當初看著父親案桌上堆積如山的摺子,他就在想,這還是查出來了的,還有那些沒查出來的,又有多少呢?有多少人,因為冤情而死。
「太子殿下,那樣一個名將,他的存在不是為了君王,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天下,為了天下的太平,他的一死了之,對君王表了忠心,可是,天下的百姓呢?他留給天下的百姓是什麼?太子,您也說,君當以民為重,那張盟將軍他要效忠的人除了帝王還應該效忠百姓吧。他的死,是忠嗎?」就如同,他父親的死,就一定是畏罪而死嗎?
「當時的情況,也許不容他選擇呢?」
「太子殿下,您說的沒錯,當時的情況也許很是惡劣,不容得他有再多的選擇,他選擇以死為志好保全自己的家人,但太子殿下,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是一死了之,逃避事實呢?」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太子殿下,試想一下,如果當初張盟的案件沒有查出什麼證據,證明他是冤枉的,或者能證明他是冤枉的證據全都被消除了,那麼他的死,留給他的家人是什麼?」
太子有些啞然,這顛覆了他的意思,是呀,如果當初沒有查出張盟是冤枉的,還會有忠將名臣張盟嗎?還會有他的以死明志嗎?
「那齊太傅,你認為,什麼樣的才是忠臣呢?」太子是真實的認為這個年輕狀元夠格教他了。
「對於帝王來說,能為帝王所用,並且帝王用的順手的,那就是忠臣,對於百姓來說,只要是保護他們的,便是忠臣,對於忠臣來說,只要帝王說他們是,他們為便是。」
齊遠的話,說的有些繞,但太子卻聽明白了,所謂的忠臣奸臣並沒有什麼界限,忠奸之定不過是帝王之術罷了,帝王需要的話,他可以塑造一個忠臣出來,讓天下百姓膜拜,而那個所謂的忠臣亦會小心意意,保持他忠誠的面目。如果要摧毀一個人的話,那麼就製造他是奸臣的樣子,讓天下百姓唾罵。
齊遠並不是真的在說那張盟是不是忠臣的問題,而是在告訴他,做為一個帝王,要如何運手這忠、奸之臣。
「太傅,本宮明白,謝太傅教導。」鍾離諾非常謙虛的行了個學生之禮。
齊遠連忙還禮。「不,不,不,臣不起。」太子的師傅禮呀,他能受嗎。
……
050置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