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乾草堆裡,有血氣暈染,而那裡,正奄奄一息的躺著個人。
墨色的蟒袍。
精緻的雲靴,卻遮不住這清貴男子身上流露出的難得頹然。
他正楚稀玉。
“陛下臨走前命我們斷後,卻不想我們這幾日連續遭到戚族的圍殺,楚王府的暗衛幾乎損失殆盡,遠東侯正在率軍回返,可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之前一直就藏在這間農戶的地窖……”
墨竹有些沉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慕容久久一言不發的走到乾草堆前,她知道,此時的楚稀玉已經昏迷了,他的確受傷太重,尤其肩膀上的一刀,幾乎深可見骨,鮮血侵染了他的半身。
他低低的垂著頭,看不清面容,若非心口還有幾分餘熱,他已經仿若死人。
想起那日的遙遙一望。
慕容久久嘆了口氣,半蹲在了楚稀玉的身前,用她僅剩下的一些生之力量,緩緩的傳入到了楚稀玉的身體裡,一瞬間,久旱逢甘露。
他那道最深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開始止血,恢復。
“王爺!”
身旁為數不多的三名暗衛,見此奇蹟,立刻激動的大喜。
昏迷著的楚稀玉,這時也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染著汙物,卻依舊如玉般的手掌,輕輕的一動,然後垂著的頭,無比艱難的抬了起來。
俊美的容顏,一片蒼白。
一雙漆黑的眼眸,彷彿還沒有了解到發生了什麼,只是無神的抬著,望著跟前的慕容久久。
慕容久久一笑,抬手,五指在他的面前搖了搖,道:“沒傷腦子吧?”
楚稀玉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口中喃喃:“這不是夢?”
慕容久久又笑了,“這自然不是夢,我來救你了。”
“阿久……”
楚稀玉滿目複雜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仿若有魂牽夢縈的思念,也有太多太多的說不出,與難明的痛苦喜悅,就這樣彙集在他的眼底。
竟是痴然了。
不過這份痴然幾乎轉瞬消失,然後又化作了一片震驚。
“主母……”
“慕容小姐!”
周圍同樣震驚的低呼聲,此起彼伏。
楚稀玉更是不敢置信的望著慕容久久,確切的說,是望著她的頭髮,竟是眨眼間白了頭,她容顏依舊,甚至笑顏依舊,但青絲已成了雪。
“這……”
“無妨,只是力量有些耗損的厲害而已,會恢復的,”慕容久久安慰道。
之前她救秦毓質的時候就折損了一些,儘管趕路的這些日子也在恢復,但到底冬季萬物休眠,輸出供不上給予,最後還是白了頭。
見她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楚稀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但隨即面上笑的幾分苦澀,問:“你怎麼來了?”
慕容久久直言不諱,“來救你,別忘了,我曾還欠了你一條命。”
更多的是,欠了他一份情。
楚稀玉聞言神色一動,一雙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慕容久久,口中喃喃道:“若你不曾欠我什麼,可會來救我?”
“會。”
慕容久久毫不猶豫的點頭。
楚稀玉彷彿這才心滿意足了一般,身子微微一軟,朝身後的乾草沉了一沉,道:“原想讓你最後,看到我最好的一面,不想卻是如此狼狽。”
他竟還在為自己的外形而斤斤計較。
慕容久久失笑:“不,在我眼裡,楚稀玉一直都是個清貴雅緻的白衣公子。”
“可自我入朝,我已在沒穿過白衣了,”楚稀玉失魂般喃喃。
夜色如墨般潑灑而下,火光恍惚的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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