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今日太后身子不適,他一直在寧壽宮陪著太后。到晚上,只有曾經在南書房呆過的幾名學士能夠留值,其餘的人都要出宮去。
走出南書房,我的心情已經跌落至谷底,費盡心思,搶了呂寶文的機會,結果太后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最後還是沒有見到康熙。看來這個機會不該我得,就真的不是我的。
怏怏走著,準備出宮。這是第一次到乾清宮,天生路盲,找不著方向,走了半晌才發現怎麼還沒有到乾清門,似乎迷路了。正不知該往哪走,忽聞前面房舍中傳來一個熟悉的童聲。
我走近兩步,屋子裡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不學了,不學了,你抓著我再說。”
又聽一個蒼老的聲音氣喘吁吁地道:“十八阿哥,不可以這麼淘氣,你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完成。”
“我說了不學了。”十八阿哥稚嫩的聲音充滿了不滿,“我不喜歡你教的東西,你出去。”
我心中苦笑,敢情走到尚書房去了,那是皇子讀書的地方,這十八阿哥人小脾氣卻還不小。雖然沒有見著康熙,但眼前這個機會卻不能錯過了。我正準備找個藉口進去,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鐵青著臉出現在門口,長嘆了一聲,拂袖而去。
我側身讓過,十八阿哥已經衝到門口扮著鬼臉,嘻嘻笑道:“米師傅,慢走慢走。”
到底是六七歲的小孩子,天真淘氣得緊,不過都已是傍晚,還逼著這麼小的孩子學習,實在也很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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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行禮,“下官孟清諾,見過十八阿哥。”
“孟清諾……”他喃喃念著我的名字,嘿嘿一笑,“哦,金科狀元就是你啊?”
我微微有些驚奇,“十八阿哥知道下官?”
“本來不知道。”他眼珠骨碌碌一轉,“不過有兩次看到父皇對著你答策問的答卷,沉思不語,我好奇就向他問了你。”
我不禁有一絲欣喜,看來我在答策問中所提的一些思想觀點和舉措還是引起康熙思考了。心中正在暗喜,他又向我調皮地一笑,“你能當狀元,那定有些本事了,你跟我進來。”說著往屋裡走去。
我跟著他進去。他指著書桌上厚厚一疊紙,狡黠地笑道:“你幫我把功課做了。”
我微微苦笑,上前看了一眼他的那些功課,最面上的一張紙寫著:張三家養了二十三隻雞,李四家養了三十二隻雞,問這兩家總共養了多少隻雞。我又翻著第二張紙,題目是白家村有十一戶人,每戶人家養了十隻雞,問白家村總共有多少隻雞。
再往後看,我滿頭都是冷汗,基本是兩位數的加減乘除,也不難,但這些題目除了雞還是雞,換了誰都會煩死了。忽然想起康熙自己對自然科學是很有興趣的,只是那個時代,儒家道學才是主流,他現在找了人教胤校��В�哉飧齷首踴故怯刑乇鸕南舶�摹�
“功課下官是不會幫著做了,”我看著他淡淡一笑,“不過下官可以教十八阿哥做。”
“你憑什麼教我?”他不服氣地衝我吼道,“你就是會寫一些問政論道的文章,你可敢跟我比寫詞作賦?”
“下官入南書房侍值,就正是為寫詞作賦來著。”我還是淡淡微笑,“此時早春入夜,不如就以春夜為題,寫一首詞如何?”
“好。”他一口答應,想了片刻,立刻揮筆而就。
在太后大壽上,我就看出這個小孩子特別偏好文學,而且又好爭強鬥勝,若是不能讓他心服口服,他也不會甘心讓我教他,當下左手執筆,揮毫寫下:
楊柳風斜,黃昏人靜,睡穩棲鴉。短燭燒殘,長更坐盡,小篆添些。紅樓不閉窗紗,被一縷,春痕暗遮。淡淡輕煙,溶溶院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