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無意與它們結合,無論是一棵沙漠的仙人掌還是一株溫室的玫瑰。”楊凜曇平靜地說道。
“這倒像是植物的罪過了。明知您把它們攜帶在身邊,只是為了戲弄它們的無知,把它們作為您和朋友的談資與笑料,它們卻還是這般死皮賴臉地黏在您身邊,心甘情願做那可有可無的陪襯。”宦淑踩踏滿地枯黃的秋葉,和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道。
“或許有的人只是在享受一會兒把它們惹生氣,一會兒又撫慰它們使它們重新笑容滿面的樂趣。他有這樣的權利,總該讓漫漫人生增添一點兒使人愉悅的樂趣。”楊凜曇把前行的腳步放得更加緩慢,宦淑聽罷他的話語,心中有些兒生氣。
“那您怎樣看待自己把一株植物娶回家的做法?”宦淑刨根究底。
“有時候,婚姻無異於用繩索拴住一隻漂亮的玩偶。”楊凜曇對自己真實的內心毫不避諱。
“楊先生,您——”
“噢,宦淑小姐——”楊凜曇似乎意識到了宦淑對他過於客氣的稱呼,便道:“你該對我以‘你’稱呼的,捨棄敬稱吧,此刻我並不是你的什麼領導或者上司。”那口氣就好像他什麼時候是宦淑的領導或者上司一樣似的。
“對某些人而言,稱呼的平等亦是隻存在於本階級。楊先生,您已經到達了目的地,這便是第二十六棵銀杏樹。”宦淑停下了腳步,也不想與他做無益的辯駁,只指著不遠處的標識牌對他道。
楊凜曇站在路邊的兩株冬青樹旁,仔細瞧了瞧那顯眼的標識牌,轉而便帶著加利福尼亞州上空的太陽一樣令人暈眩的微笑,另闢話題道:“宦淑小姐不留一個你的聯絡方式或者說電話?萬一你給我引的這條路錯誤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對此負責重新引路呢?”
“哦,如果真的發生如此狀況的話,楊先生可以原路返回或者直接gps定位導航——gps可比人都聰明呢!”宦淑趁勢譏諷他,又果斷拒絕道:“而且——我一向不習慣給陌生人留電話號碼。”她說罷便轉身就走出好幾步。
“我正好相反,喜歡廣交朋友並且盡興暢談。”楊凜曇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隻銀白色的鋼筆,伸出著手對宦淑道,“寫在手上似乎顯得更加莊嚴和肅穆呢,我就站在這裡等這莊嚴肅穆的歷史性時刻了,宦淑小姐是要讓我一直站著等呢還是希望我早些離開呢?”
他這是又要添置新的植物嗬——宦淑懶得搭理他,繼續朝前走去。但走過了好幾棵梧桐樹後還是未聽見身後有任何聲響,便又情不自禁迴轉過頭來——只見對方直直地站立在原地,手中還舉著那隻銀白色的鋼筆向她招手呢。
她不卑不亢的愛慕虛榮絕不允許——她放縱楊凜曇的無理要求按原路返回,可萬一他要是向沈行長告狀,說自己招待不周呢?
宦淑站在原地躑躅了一會兒,便從自己的肩包裡掏出記事簿和簽字筆,很快地寫了一串數字之後她便把那張小紙條撕扯下來,她身邊的那棵梧桐樹上恰巧有個樹洞,於是她便把寫好的紙條塞在了樹洞裡。之後,她便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竊聽者,再見。”遠處的聲音笑著道。宦淑聞聲轉過身來,只見楊凜曇的臉上全是加利福尼亞州上空的太陽一樣令人暈眩的微笑,他朝宦淑舉著隻手算是道別,而那未曾扣緊紐扣的風衣袖口順著手腕滑落下來,露出的是那塊金光耀眼的瑞士名錶。
那隻表,宦淑是記得的。
這樣的舉動無意間便冒犯了她。她握緊了肩包一甩波浪捲髮便繼續前行。
她應該是裝了滿滿一腔的惱怒和憤恨,氣咻咻地往前走去。道路兩旁是枝幹粗壯的法國梧桐,不遠處是低矮陳舊的弄堂,上海的特色建築。工地上的灰塵被蔥蘢的綠木阻擋和吸附,這條大道算是沙漠裡的一片綠洲。長時間未修剪的綠化帶上,雜亂地堆積著乾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