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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樣,這些無根的海上漂們忙忙碌碌,在樓道間進進出出的,倒像個本地居民,長長久久地紮根在了這裡。天微涼,宦淑開啟那儲存衣物的櫥櫃,一股樟腦丸的氣味,風衣又被拿了出來。穿著那束腰的修長服飾行走在狹窄的弄堂巷道里,偶爾看見巧婦們從屋子裡拿出來翻曬的蘿蔔乾,大紅棗以及仲夏曬制的乾菜,秋日的陽光悽清而不失溫暖,有時一兩片迎風飄落的梧桐樹葉覆蓋在那暗紅乾癟的大棗上,倒也覺得它們像是要抓住這“秋老虎”遠去的尾巴。

“掛麵就是麵食中的敗類。”羅亞琳和宦淑對坐在餐桌旁,用竹筷挑起那蒼白而又韌性的麵條怨聲載道。

宦淑認為,羅亞琳總結得十分精闢。她也厭惡粗茶淡飯,餐桌清冷,食品匱乏。要不是前幾日交通費用超支,禮服租金又透支,各種凌亂瑣碎的費用雜糅在一起,使得她原本不甚寬裕的經濟更加拮据,她也不至於淪落到用掛麵當早餐的地步。

她不做聲,又不敢抱怨,只得端起碗筷,裝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生活就是一個慳吝的魔鬼,把盛裝金條的錢罐活活摔碎了,吞食盡所有的黃金,只給你看它最落魄的殘塊碎片。我自從來到這所謂的‘鎏金之地’,眼前的一切就沒有一樣順心——”羅亞琳蹙眉噘嘴,像是宦淑惹怒了她,滿腹委屈道,“這簡直就是把我拐騙到天堂裡又只給我地獄的待遇啊!居住在破舊的弄堂裡,把沒有大魚大肉的粗茶淡飯當作一日三餐,每天呼吸著夾雜了百分之八十有害顆粒物的氧氣,為了好看特地穿上的漂亮衣物,每出去一回便帶回來幾尺厚的塵埃,又沒有洗衣機,衣服還得自己搓洗!”

“你又不去那家電器公司工作了,每天也不用經過那片嘈雜的工地,整天窩在住所裡,哪裡來的灰塵?”宦淑頂撞了她幾句。

“去電器公司工作?我哪裡受得了那樣的委屈?”羅亞琳喉嚨似有哭腔。

她近來倒是清閒。剛到不久的時候宦淑給她介紹了浦東新區的一家電子電器公司,宦淑先前未在銀行任職的時候在那裡工作過幾個月,熟識財務部門的責任人。把羅亞琳介紹到那兒,離自己的銀行近,又在浦東新區內,住所和公司往返跑也方便。羅亞琳進去後,做了個財務助理,卻由於剛剛到來經驗不足,只是負責在雜亂的倉庫裡點點貨量,掃掃地,打打雜什麼的。她自小泡在蜜罐里長大,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樓下的老大媽也說你辛苦,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宦淑笑著道,她指的是林振宇的母親。近段時間羅亞琳不經常出去,倒和這老阿姨走得親近。

“她不過隨口說說,又能幫得上什麼忙!”羅亞琳要發怒。

“晚飯還上她那兒吃去?”宦淑問道。

“怎麼?”

“是的話,我就和同事一起吃,不等你。”宦淑收拾了桌面上的碗筷。

“她兒子回來不?”羅亞琳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

“不是在同一個銀行工作?”羅亞琳追問道。

“在同一個銀行工作就一定要知道?”

“也不是。不過你和哪個同事去吃?”

“明睿。”

“就她一個?”

“兩個。”她停頓了一下,羅亞琳驚愕,宦淑繼而道:“加上我。”

“前天和昨天也是和她?”

“對,一直和她,從我在浦東這家銀行工作起就一直和她,一起吃飯。”

“哎——那林振宇不用吃飯?”羅亞琳起身從餐桌前踱步到電腦旁。

“我怎麼知道!要不你去問問他?”

“我怎麼好意思?”她要羞紅了臉。

“哪裡不好意思?”

“還是算了吧,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