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與瓜洲中間,黃土枯沙已將時光遺忘,層層捲起,然後層層落下,悄然在人們蒼涼的目光中,刻下大漠丘壕裡一片又一片的新月,一眼望去,就像海那般壯闊,就像海那般恢弘。不過,任憑大自然如何的巧奪天工,這世界上最能教天地動容的,卻永遠都是人,是那密密麻麻如螻蟻一般的人,更遑論那些人中龍鳳,又會是怎樣的愁鬼亂神。
“交換國旗!”聽得一道高吭的聲音。
兩軍陣前,不知何時已經搭起了令人驚歎的華麗棚帳,兩個身材魁梧的大兵,帶著一臉敵意,扛著少說幾十公斤重的大旗,目光兇狠地走到一起,互相算是勉強行了個禮,交換了手中旗幟——天都旗與雲沛旗。
司儀是一位中年人,自來弱水,見兩邊完成了交旗儀式,便再度大聲喊道,“毀旗則崩,歸旗則順!有請第三方見證人那延興先生!”他一說完,只見從天都軍閘處,約三十來人,推著一名清瘦的少年走出來,那少年五官端正,有種孺生之氣,表情十分侷促,基本上是被人推著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那華麗的棚帳下,他一直低著頭,既沒有看著左邊的天都,也沒有看著右邊的雲沛,他只是孤單無力地站在那裡,與軍隊,與怒發,毫不搭調。
見他站定了,那司儀又大喊,“鼓聲三響而息,恭請兩國國王陛下入席!”
然後,黃沙之下,狂風之中,咚——!咚——!咚——!三聲悶躁的鼓鳴,帶出了從南北而來,威鎮四方的展王那戰與靖天王霍擎雲,一個紅裝鮮衣,一個黑袍勁履,他們踩在地上的腳印深而狠,他們看著彼此的目光怒而沉。
“請坐!”見這兩個如此出色的人站在面前,那延興不由縮了縮身子。
那戰半側過頭,若有若無地看著這消瘦的少年,而擎雲卻是一笑,先行坐下。
“我可不認為他是第三方!”那戰隨即坐下,看著擎雲。
“要這麼說也行,畢竟他也是在廣寒宮出生!”擎雲靠下身體,兩手交握。
那戰眼一冷,“我很好奇,你還知道些什麼?”
擎雲看著他,“我希望我們可以儘快進入主題!”
那戰眉毛一挑,“說來聽聽!”
“我要求你讓出瓜洲,以及雲沛邊塞十二城做為停戰條件!”擎雲道。
那戰大笑,“那不可能!”
聞言,擎雲卻也冷笑起來,“的確,他的命還不夠這價值!”說著,機華的大刀便配合地架上了那延興的脖子。“要不我幫你殺了他?”
那戰見這勢頭,已然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才道,“很意外你怎麼抓到他的,我找他七年了,一點訊息都有!不過,如果我是你,不會這麼早就打出這張牌!”
擎雲聽了這話臉色微冷,“如果我是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什麼使團去彌贊!你不是也很讓人意外嘛!”
這話弦外音那戰倒是聽出來了,他就像陡然間找回了自己的優勢一樣,笑著往椅子上一靠,兩手交握,姿態和擎雲相仿。
“我的關影王后,是個十分有魅力的女人,倒是沒想到,連靖天王這樣的俊傑,也對她如此在心!”那戰笑道。
擎雲眉頭皺得更深,“哦?你倒是輕鬆,把妻子送到土匪手裡是你的興趣嗎?”
那戰眼神凝了凝,淡道,“真有意思,讓她去彌贊,僅僅只是為了引開若問,不過,現在好象有了額外的效果,你這麼喜歡她嗎?喜歡到在大戰正酣之時,還要跟我見面談判?把你當對手似乎高估了你。”他言語間絲毫不掩飾諷刺,一雙鷹眼森然地盯著擎雲。
“你們相處過多久?一天?兩天?還沒一個月吧!和她睡過嗎?幾次?我真是驚訝於你能這麼理直氣壯地來跟我對質,你忘了她是我的妻子嗎?她的名字,這一世都將刻在我雲沛的創天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