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少榮說:“水明一說去私訪,我就有點害怕,勸他別去,他非要去。你是他的朋友,幫著找找他吧。”
井慶平說:“這個水明,去小煤窯採訪為啥不跟我說一聲呢,要是我事先知道他要去小煤窯,我堅決不會讓他去。你不知道,現在小煤窯的窯主都對記者仇恨得很,好像記者一去,就要斷他們的財路,挖他們的祖墳一樣。我看這樣吧,別的忙我也幫不上,你在我們報上登個尋人啟事吧。我跟廣告部的人說一下,讓他們給你優惠一點,別人登一條一千,你登一條六百就行了。”
田少榮聽周水明說過,現在井慶平掉到錢眼兒裡去了,天上飛過一隻大雁,井慶平都要設法拔下一些毛。井慶平是不是把她也當成了一隻大雁呢?她問:“登尋人啟事有用嗎?”
井慶平說:“當然有用,我們的報紙發行量那麼大,覆蓋面那麼廣,尋人啟事一登,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提供有關你愛人的線索。到這個時候不能怕花錢,人比錢更重要。”
田少榮沒有把錢掏出來,她說她帶的錢不夠。
井慶平問她差多少。
她說只有幾十塊錢。
井慶平說:“幾十塊錢絕對不行。”
田少榮想說讓井慶平先替她把錢墊上,她隨後再把錢還給井慶平,話還沒說出來,井慶平就到電話機前打電話去了。電話一接通,井慶平就笑著跟人家打哈哈,樂得身上亂打顫。田少榮等了一會兒,見井慶平說個沒完,就跟井慶平說:“你忙吧,我走了。”
井慶平對她招招手:“我一會兒還要開會,就不送你了。”電話那頭的人大概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他說:“操你大爺,你不要胡說八道,跟我說話的是我朋友的老婆。”
又過了兩天,周水明還是沒一點訊息,田少榮更加心焦。她不敢告訴周水明的父母,也不敢讓孩子知道,只給在老家的孃家哥打了一個電話,沒說幾句,她就哽咽得說不下去。哥哥也沒什麼辦法,勸他不要著急,再等等看。哥哥說,記者在社會上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別人一般不敢對記者太使壞。哥哥還說,水明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自己保護自己的。
田少榮聽說,離她所在的大礦十來裡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小煤窯,她想興許周水明就在那裡,一路打聽著到小煤窯上去了。
小煤窯在一個山溝的溝底,站在山坡上,她老遠就看見溝底有一個小井架,井架旁邊還有一堆煤。她以為離井架不太遠,誰知七拐八拐,上坡下坡,走了半天才走到井架跟前。有幾個窯工躺在井架旁邊的麥地裡曬太陽,一看見她,窯工們都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問:“你們這裡有個叫周水明的人嗎?”
一個窯工問:“周水明是誰?”
她說:“周水明是我愛人。”
“你是幹啥的?是不是想男人了?這兒男人多的是。”
田少榮生氣了,說:“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真的是來找我愛人的。”
又一個窯工說:“你是什麼人,這還看不出來,下面有漏洞的人唄!”
那幫窯工都笑了。
田少榮小聲罵了一句流氓,轉身要走,一個歲數稍大的窯工說:“有一個姓周的在屋裡睡覺,我帶你去看看是不是你愛人。”
田少榮心裡又升起一點希望,隨那個窯工到一間屋裡去了。窯工對著地鋪喊老周,說:“起來看看,你老婆找你來了。”
那人從被窩裡抬起半個光身子,田少榮一看,那人是個獨眼,根本不是周水明。
獨眼把一隻好眼揉著,問:“打一炮多少錢?”
田少榮見領她進來的人要關門,趕緊奪門衝了出去。
自從把十萬火急的資訊讓李正東傳遞出去,周水明天天盼著司站長帶領公安人員來解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