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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不禁嘆了口氣。

蕭紹宗手中兀自拿著魚竿,手臂沒有絲毫的動搖,如同固定石雕一般,亦可見他心中之沉穩。

「其實父王心裡很清楚,只要他做個閒散王爺,享受榮華富貴,應該可以安然終老。」蕭紹宗道:「他並非不甘心沒有繼承皇位,而是不甘堂堂太祖皇帝的嫡系血脈,在朝中的言語,竟是連普通的臣子都抵不住,所有人都覺得父王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包藏禍心,父王無法承受這樣的委屈……!」輕嘆道:「其實這也怪不得父王,父王一生富貴,真正遭受的苦難並不多,心高氣傲,又如何受得了委屈。」

啟寧設身處地去想,亦覺得蕭紹宗所言並非沒有道理。

「所有人都覺得皇陵之變是因為父王想要謀朝篡位。」蕭紹宗淺笑道:「但是我卻以為,父王篡位之心是沒有的,他只是不甘心司馬氏在朝中攥取權勢,他害怕太祖皇帝傳承下來的江山改姓他人,所以即使明知不敵,也要拼上一拼。」

雖然齊寧對蕭紹宗所言不敢苟同,但卻能理解這位世子。

蕭紹宗與淮南王畢竟是父子,作為兒子,蕭紹宗當然不會從最壞的方向去揣測自己的父親,也許他今日所言,並不是在向齊寧解釋什麼,只是在向他自己做出解釋,以此來維護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

「其實現在這個下場倒也未必是壞事。」蕭紹宗道:「父王擔驚受怕這麼多年,如今魂歸九泉,也就能夠真正安歇,不必擔驚受怕,更不會有人在背後閒言閒語。我這個淮南王世子半隻腳已經踏入棺材,說不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想必也不會有人覺得我這樣一個無用之人會威脅到朝廷……!」說到這裡,猛地一陣劇烈咳嗽,齊寧立刻上前去,輕拍蕭紹宗背脊,關切道:「世子,我立刻去叫袁陌離!」

蕭紹宗已經抬手用手帕捂住嘴,他咳嗽之時,身體一直發抖,顯得十分孱弱。

這位世子身材本就矮小,再加上常年纏綿病榻,身體確實很虛弱,這一陣咳嗽,似乎隨時就能這般過去。

「有……有勞……!」蕭紹宗止住咳嗽,用絹帕擦拭嘴角,齊寧在他邊上看的清楚,只是這一陣咳嗽,那絹帕上已經滿是鮮血,不似尋常鮮血那般殷紅,倒有些泛黑。

齊寧也不多言,只是輕聲道:「世子多保重,皇上有過旨意,任何人都不得為難世子,世子只要待在王府,誰也不敢碰你分毫。」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開。

蕭紹宗的病情每況愈下,瞧那樣子,也確實命不久矣。

回到前院,遲鳳典手下一群兵士將淮南王府的家眷圍成一圈,長槍大刀持在手中,齊寧高聲道:「袁陌離在哪裡?」

人群中一名五十出頭的瘦高男子抬頭道:「小人袁陌離!」

「世子在魚池那邊,你過去服侍。」齊寧背負雙手吩咐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在世子身邊照顧著,世子若少了一根頭髮,就唯你是問。」

「世子是病情犯了嗎?」袁陌離顯出擔憂之色:「多謝侯爺,小人這就過去。」起身來,匆匆而去。

遲鳳典有些奇怪,齊寧湊過去解釋一番,遲鳳典道:「卑將回宮復命之時,向皇上稟明就好。」

齊寧這才信步往後走,穿過正廳,後面是中院,淮南王府面積巨大,開闊無比,只是一個中院也是大得驚人,容納兩三百人都不在話下,此刻在中院擺了幾張桌子,幾名戶部官吏都在登記財物,但凡送來一件物事,都會登記在冊。

竇馗背負雙手,氣定神閒,此刻那院中已經堆滿了諸多箱子,亦有許多古董字畫就堆放在地上,放眼俱是珠光寶氣流光溢彩,齊寧在錦衣侯府自然也見過不少古董字畫,但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才發現錦衣侯府那些器玩陳設,比起淮南王府的珍寶,實在是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