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煜一怔,“這些她都知道了嗎?”
“她是怎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蕭弄玉苦笑,“怎麼可能瞞住?”
姚子微躺在病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在她床前落坐。
“你……還好嗎?”方立煜問。
“不好。”乾脆地回答。
“我……抱歉。”
“不用抱歉……”姚子微一字一句清晰地說,“算我欠你的,我們兩訖了。”
一個月後,律清醒,守在病床前一個月未離開的林烈煜緊緊地抱住他。
“我想見子微。”律說。
林烈煜臉色微變,但仍陪他去看子微。
子微依舊躺在床上,她朝律輕輕一笑,“終於醒了嗎?”
“你還好嗎?”律問。
“還好。”子微回答。
“對不起。如果不是烈煜……”
子微笑了,“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這裡躺著呢。他欠我的,你還了,不是正好?兩訖了。”
她正色對林列煜說,“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林烈煜摟著律離開後,子微輕輕嘆了口氣,其實……對她而言,人活在世上最痛苦的,不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也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永遠失去,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麼,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將要放棄的是什麼……
兩個半月後,子微的盆骨癒合,醫生在撤去她渾身上下的管道的同時,驚歎於她頑強的生命復原能力。子微終於能坐起身來,也終於不再需要各類的管道來進行生理的代謝,宛若再世為人。
坐上輪椅,她由護士推著到院子裡曬太陽,曾幾何時,對她而言,坐輪椅也成為一種奢侈。
方立煜自陽光中向她走來,單膝著地跪在她的面前,“子微,嫁給我,好嗎?”
子微輕然一笑,“立煜,放了我,好嗎?”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親密地呼喚他的名字,卻是為了那一句“放了我,好嗎?”
方立煜喉嚨一緊,接著他聽見她輕描淡寫地說——“不然,把你的骨頭敲出來還你,也可以。”
“你恨我?”
“不,我恨我自己。”
“那……愛我嗎?”
“不。”
“我愛你!”他望著她,嘴唇微張,一陣沒來由的哽咽,以為難開口的一切原來說出口也不難啊!
她沒有做任何回覆,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
他曾強吻她,但,從沒一次象這回如此溫柔,如此細膩,如此美好。不摻雜任何一絲情慾,不摻雜一絲不該有的邪意。猶似春風流過冬地,所到之處,楊柳開放。
“可是,我不愛你,一輩子也不會愛上你。” 她一邊無情地對他說,一邊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那些吻,那些擁抱,竟如影子般追著她,在心靈、肉體,灑布成一層又一層的網子,把她環繞住,把她束縛住,使她不能呼吸,甚至使她——情不自禁。
她不愛他,那個摧殘她的意志,摧毀她身體的男人,她永遠不會愛上他。
但為何,為何……為何要……流淚……
第十三章
我們常常在想 愛情要怎樣去衡量
曾經 我以為是思念 思念便是愛
有人說是付出和犧牲
也有人說是照顧和關心
最多的人說是感覺
現在 我發現 愛情的衡量單位是偏執
你對這個人有多偏執 你便有多愛他
愈是偏執 愈是愛你
——張小嫻 《荷包裡的單人床》
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