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林玄這才從營地出來,早在出兵部司大門的時候他就已經給對方留下了記號,恐怕對方也早已在某個地方等著他了。 一想到即將到手的數都數不清,可能下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他連走路都帶著興奮。 中午帶他前來營地的李大人早已經回去了,現在也沒有人盯著他,他很自信的認為大理寺已經確認他無罪了,所以他可以大膽的前往接頭的地點將行軍分佈圖交出去。 得意過頭的他全然沒有發現身後正有人在偷偷的跟著他。 營地在距離城門大概一里地的地方,按照正常來說的話,林玄結束營地的探訪之後,應當是直接往城門走,現在也還沒到宵禁的時間點,而且他是有公文的,可以隨時進入城內。 但是他卻沒有回城,轉而往城郊那邊走去。 身後的暗衛立刻派人將這個訊息傳達給陸之行,然後自己一邊繼續跟蹤著林玄,一邊在路上留下痕跡,以防等下陸之行等人來的時候找不到地方。 一門心思都在錢上且對自己有足夠自信的林玄對此毫不知情。 馬車走了大概不到五里林玄就讓車停下,下車自己接著走。 他要做的事情並不是什麼能夠放在陽光下的事,所以他必須確保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樣子他才不會引起他人的嫌疑。 往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這裡是槐樹的天下,槐樹長得茂密,根根纏繞在一起,葉子擋著葉子,樹枝同樹枝交纏在一塊,將整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 站在樹林入口,裡面漆黑一片,樹枝纏繞在一起圍出一個“門”,這個“門”裡伸手不見五指,一張大口張著,裡面時不時傳出幾種不同的聲音。 林玄站在入口抖了抖身子,誠然他是害怕的,但是越過這個門,裡面是榮華富貴。往後退,則是一眼便能望到頭的生活,永遠拮据的日子,父親的病是個無底洞,母親每日幫人洗衣做飯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他身上揹著的是整個家庭,他只能往前走,不能後退,只要把手上這份東西交給對方,他就能獲得數不清的金銀珠寶,父親的病也能找到更好的大夫醫治,母親也不用日日幫人洗衣做飯,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而他,而他,而他自己也能還清所有的債務,拋棄過往,帶著父親跟母親離開京城,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然後娶一個妻子,再給自己生個兒子傳宗接代。 是了,沒錯了,美好生活在向自己招手,自己又怎能在這裡停下了腳步。 可...... 林玄握緊了裝著行軍分佈圖的竹筒,他的腦子裡又閃過了許許多多如同父親母親一般的普通人。 讓他來偷圖的人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派的人,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要把圖拿去做什麼,但同為兵部司的人,他當然也知道這個行軍分佈圖的重要性。 若是將圖送出去了,流到了大漠人手上,怕是大安也沒有幾天好日子了吧。 但若是不將圖送出去,對方則要殺了自己。 一切都是未知數,但是林玄想賭一把。 他賭的是葉鴻海能夠將大漠擋在外面,他賭的是這些人不是大漠的人。 天上繁星點點,月亮垂掛一隅,怡然自得。猶如皇上一般愜意的在一旁看著那些星星在它旁邊爭奇鬥豔。 林玄覺得自己就好像這些星星當中最不起眼的一顆小星星一般,無人在意,得不到月亮的一絲垂愛,更得不到其他星星的欣賞,無法完全徹底的融入到這些星星裡。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無視面前的恐懼,抬腳踏入那被槐樹包圍著的樹林,槐樹槐樹,老人總說槐樹屬陰,晚上不能站在槐樹下,會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但如今自己已然決定成為這些鬼當中的一員了,又何必懼怕他們呢。 遠處,葉漸青跟陸之行等人望著他走進了槐樹林,在他進去的那個瞬間,他們也往裡走。 該抓魚了。 槐樹林深處有一身穿黑色戎裝的男人站在那靜候著林玄,在他腳邊豎著一個箱子。 林玄見到對方並不驚訝。 “你來晚了。”對方低沉的聲音在槐樹林中響起,驚起了旁邊正在休息的幾隻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兩天被陸之行盯得有多緊。”林玄聽到他說這話心裡難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