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那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喵。」
鬱容踩著居家拖鞋上樓,推開門,房間裡的空調開得很大,冷氣漏出來,讓她不由握住自己赤裸的小臂。
「小寧?」
房間裡卻找不到人,雪白的薄紗窗簾無風晃動。
鬱容拉開未關緊的玻璃隔門,才看到陸端寧坐在露臺的小木桌旁,螢幕光映在他臉上,在黑暗裡亮瑩瑩的。
鬱容板著臉教訓他:「這麼暗的地方看手機,不怕眼睛壞掉嗎?」
陸端寧抬眼看她,叫了一聲:「媽。」
鬱容驀地笑了,問:「在看什麼?」
「沒什麼,」陸端寧息了屏,垂眼說,「一些無聊的東西。」
「無聊的東西你也看得這麼認真?」鬱容目光懷疑,很感興趣地問,「是誰讓你看的嗎?」
「雲姣發過來的。」陸端寧說。
鬱容那雙漂亮眼睛裡的光芒淡去,她緩緩嘆了口氣:「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是不是不會有別的朋友了。」
任何一個人聽到這話的人都會想不通,陸端寧長得好腦子好性格也好,完美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是每個家長都期望得到的那種小孩。家境優渥,但從不驕縱揮霍;年少成名,又足夠冷靜自持,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子。
可鬱容此刻的語氣,好像她面對的是一個過分固執的孩子,與他講不通道理。
陸端寧裝作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糾正說:「雲姣是妹妹,不算朋友。」
「我之前以為你挺喜歡她的。」鬱容倚靠著隔門,懶懶地陪兒子說話,「你記不記得,每次你們這幫小孩子過生日,只有她的禮物不是我的助理經手辦的,你要親自選,還會問我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都想要什麼。」
陸端寧卻說:「只是九歲以前。」
鬱容問:「堅持了好幾年,還不夠特殊嗎?」
陸端寧垂下烏黑的眼睫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索性不再回話。
在他眼裡,雲姣和別的小孩其實沒什麼區別,有時候甚至更聒噪、沒有分寸感。
她曾經顯得特殊,只是因為在有個人眼裡,她很特殊。那個人沒有機會,所以由他來實現這種特殊。
室內的燈穿過薄紗窗簾,在鬱容腳下落成一道暗淡的影子,她看懂陸端寧此刻的沉默是不想多說,便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入,轉而問起別的——
「我聽沈微說,你坐電梯又出事了?」
陸端寧「嗯」了一聲:「只是故障了幾分鐘,不嚴重。」
「小寧,這件事都過去一個星期了,如果不是工作的時候碰上了沈近,和他聊了幾句,我都不知道你在學校發生了什麼。」
陸端寧平靜地說:「只是小事,我不想讓你擔心。」
「那在這之前的事呢,從威亞上掉下來摔破頭、吃了變質的道具食物中毒、故意錯過藝考時間、不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宣佈退圈。」
鬱容定定看著他,看他從一個柔軟內斂的孩子,眨眼之間長成了現在能夠獨當一面的模樣。
她低聲說,「我以前以為,你受傷沈近總瞞著不告訴我是他不敢說,怕我怪他沒照顧好你。可是他跟我說,這些都是你自己要求的。」
陸端寧靜默片刻,聽到鬱容哽咽到顫抖的聲音。
「你當時才多大?受傷了覺得疼覺得委屈,都不會想找媽媽的嗎?」
「我想,可是我知道不可以。」
鬱容張了張唇,欲說些什麼,卻被他打斷了,依舊是平鋪直敘、毫無起伏的語調,「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我不和你說是不想讓你為難,不是覺得你做媽媽有任何失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