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到她身前一寸,她忽然又睜開眼睛,眼淚從美麗的眼角流出來。
她說,“臨淵,如果我死了,姐姐的……”
“閉嘴!”他嚴厲的斥責,怕她放棄。
“我不會替你做什麼事!你必須自己做!”
“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救活你。”
他不再猶豫,飛快地點了她的穴,她軟軟的靠在床上,終於不再說出讓他恐懼的話。
他在她耳邊低低絮語,“一定要活著,我在等你。”
乾淨整潔的內室裡,毫無人聲,只有碰撞的器械的聲音,血肉被割裂的聲音,和著小心翼翼的三人的呼息聲。
氣氛顯得緊張無比。
已經如此五個多時辰了,可這偏偏是一件急不得的事情。
那血那肉,連著每一根纖細的血管……他不得不睜大眼睛,一眨不眨……一丁點,一丁點的切割……生怕一不小心造成終身大錯!
溫度很高,熱得受不了。
豆大的汗珠從額際一顆一顆的滾下,執刀的男子盯著手下的血肉,手下的動作小心而敏捷。
一個女子辛苦的舉著手絹給他擦汗,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只看得見那血肉!
另一個女子默契而迅速地給他遞著器具,一邊用煮過曬乾的棉有條不紊地將滲出的血水吸淨。
臨淵身份尊貴,雖精於調製藥物,卻不曾給很多人處理過這樣血淋淋的傷口。
多虧學習醫術的時候,太塾專門高價買了人,打成重傷,或割成重傷以便他們“實際操作”。
也有一些手腳上的小操作。他做的都不錯。
以前他不贊同這樣的做法,覺得太殘忍血腥。如今卻慶幸自己受到過這種培養。
多虧他的那些操作經驗,他將她的手和腳處理得很好。
只是脖子……脖子他是沒有操作過的。
即便是買人來砍成重傷供人實驗,好歹是活人。尚留了一份人性……他不曾在脖子上操作過……
天下大概只有她,會想到將自己的脖子割開取肉吧?
可是他必須要做,必須更加謹慎!
你看看那流淌著血液的大血管!
她的血管在他的手邊,微微的顫動,他甚至聽得到血流的聲音!
真好,她的血還在流淌著!
她的氣管,仍然顫顫巍巍的為她輸送空氣!
真好!她的生命還在他的手下鮮活著!
這感覺真好!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兩根細管,就像在呵護她的生命!
他一絲不苟的將壞死血肉一一剔除,將每一根細微的血管都檢查好,兩個小丫頭都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氣!
總算是沒有什麼差錯!
他卻不曾放鬆。更加小心的將所有地方檢查一遍,謹而慎之的將傷口認真縫上,又上了特製的秘藥。
總算大大的出了一口氣!
而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竟然過去了半天多!
他竟然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累,反而很精神。大腦很興奮。
兩個小丫頭乖巧的收拾東西,給他送早餐,他擺了擺手,坐在床邊守著她。
她的小臉蒼白,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連嘴巴也委屈的抿起來——他極少看到她這副樣子,只覺得又愛又憐。又疼又悔,先前的那些恨意早已一掃而光。
恨意?
他恨她?
他怎麼會恨她!
他先前只是恨她不愛惜自己,恨她對自己殘忍!恨她逼他做殺死她的儈子手!
可那些都是源於……都是源於……是的,那些都是源於愛。
愛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