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那塊布,將左右前後的岔路打量了好幾遍,沉聲說道:“陣。”
她一驚,說道:“你說什麼?”
他轉過頭看她,“這個山洞被人布了迷陣,或許我們繞來繞去走的不過是幾塊石頭而已。”
她愣了一下,似是驚到了,“那怎麼辦?”
怎麼辦呢?
小的時候,爹爹送他上京學習,曾跟宦官字弟家的孩子一起讀過書,有幸得見過這樣高明的異術,可自己後來毅然決然棄文從武,離開了那個私塾,沒再學下去,至今腦裡只有一點皮毛,能夠看出這是陣,已經很不錯了。
怎麼辦呢?
他思量許久,隱隱想起老先生的一句話來。
“實為虛,虛為實,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不要相信你所看見的……”
許多迷陣講究迷惑人的感官,擾亂人的方向感。
既然不能相信自己所看見的,眼睛還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他扯下剛剛那塊布,將自己的眼睛蒙起來,拉緊了她的手。
“跟我走,雨兒。不要鬆手。”
她呆呆的看著他的樣子,點了點頭,跟著他走。
接下來就發生了十分詭異的一幕,他拉著她往前走,因為眼睛看不見,很快就往一個石塊上撞去。
寒玉一驚,拉扯著他喚道:“石頭!”
他並不在意,緊緊地拉著她繼續往前走,自己上前跨了小半步,一跨。竟然“穿牆而過”。
確切的說並不算穿牆而過,因為他們的身後已經沒有了那個石塊,而眼前的山洞明顯少了幾個岔路。
他自知找到了方法,衝她一笑,“別急。雨兒,我們總是能走出去的。”
“恩。”她緊張的答道。
“手怎麼出汗了?”他問。
她心裡一顫,說道:“我害怕。”
他沒說話,握了握她的手。
她自然是怕的,卻不知道是怕他能走出山洞,還是怕他不能走出山洞。
她原本以為他是決計走不出這個陣的,是以隨著他亂轉。不想他誤打誤撞,竟然想到了如此又笨又簡單的辦法。
眼看著他一下下的先她一步往那些石塊上撞去,石塊有虛有實,有時撞到頭,他就安慰的衝她笑笑,有時安全的透過。他便開心地衝她笑笑。
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種心情,緊張,害怕,感動,還有莫名的焦急。
她自是知道這個陣怎麼解的。但她卻只能以如此複雜的心情看著他亂闖亂撞。
腦海裡又浮現客棧小廝給她的那句話,“引他入山洞,你墮井。”
她可以給他指方向,也可以先找到井口棄他而去,想必如今臨淵正在焦急的等待吧?
她應該快一點,快一點找到井口跳下去,好讓他們的計劃早點實施,以免他真的找到出口帶她出去,或者宋凱和黑子循跡而來。
可她為何竟然如此猶豫不決,如此呆愣的被她拉著手,看他在一個個石塊上撞到鼻青臉腫,看他一次次或鼓勵或開心的衝她微笑?
臨淵這樣的安排已是存了仁慈的,讓她從井口落下,不讓她看到血腥的場面,也不讓她面對他難以想象的表情……
他們都不用面對彼此最猙獰的本質……給彼此留下相愛的記憶,這樣的安排是極好的,是比較不殘忍的,對他和對他都最好的……
可此刻在這個黑黝黝危機四伏的山洞裡,為何她竟然一點也不想鬆開他的手,一點也不想棄他而去?
如此一別,便是生死相隔啊!
可她能怎麼辦,他害死了她的姐姐,害死了爹孃,還欺騙了她這麼久,她能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