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的問題?我們哥幾個出身都不大好,組織上要是不批准我們去陝北,我們絕不會背思想包 襖,保證不給組織上添麻煩,我們就在城裡自謀生路了。〃
這幾位都是學校裡有名的刺兒頭,報名處的人都懶得理他們,巴不得把他們弄得遠遠的,最 好一輩子別回來。
鍾躍民想起該去看看李奎勇了,他和李奎勇不是一個學校的,甚至也不是一個區的,按李奎 勇家的狀況,他絕無留城的可能,下鄉插隊是他的必由之路,也不知他們學校的畢業生是去 哪裡插隊。
李奎勇的傷已經好多了,也能夠下地走路了,鍾躍民攙扶著他在醫院住院部的療養區散步。 他們對以前發生的矛盾都閉口不提了,只是談童年,談將來。李奎勇最大的心願是將來能到 重工業企業當一個技術工人,能養家,能給母親養老送終,能順利地把弟弟妹妹們拉扯大。 他問鍾躍民以後打算幹什麼,鍾躍民說他倒沒有明確的打算,小時候還有點兒理想,有一陣 子他爸老揍他,他便認為〃爸爸〃這個職業挺有權威的,看兒子不順眼可以隨時揪過來捶一 頓,於是決定將來長大一定要當〃爸爸〃。後來長大了點兒,他發現〃爸爸〃不是個職業 ,似乎誰想當都可以,而且也不需要什麼專業技能,於是他放棄了這個理想轉而羨慕起海盜 船長,不知為什麼,他對小人書上的海盜形象很著迷,那些海盜耳朵上戴著碩大的耳環,胸 口上長著濃密的胸毛,腰上插著短刀,還總有美女陪著,日子過得似乎很快活,鍾躍民幻想 著將來長大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再後來,鍾躍民乾脆就沒有理想了。
李奎勇大惑不解,怎麼會沒有理想了?小時候想當海盜,也算是有點兒雄心壯志,怎麼越大 越沒出息了?簡直是罐兒裡養王八越養越抽抽。
鍾躍民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沒理想呢?報名參軍算不算?長大當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 這是很多男孩子的夢想,可鍾躍民小時候從來沒產生過這種念頭,前些日子他是想當兵,可 那是出於一種很現實的目的,當兵總比插隊強,那跟理想搭不上邊兒。
鍾躍民對李奎勇說,他雖然不知道將來要乾點兒什麼,但他肯定知道將來不打算幹什麼。譬 如守著老婆孩子過一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日子,他卻覺得挺沒勁的,與其這樣還真 不如當海盜去。
若干年後,鍾躍民看了美國凱魯亞克的小說《在路上》,他腦子忽然開了竅,原來他喜歡的 是這種〃在路上〃的感覺。可惜的是,鍾躍民那時已經是軍隊中的一名營級軍官了,無論如 何也沒法〃在路上〃了。
鍾躍民把周曉白臨走時留給他的一百塊錢留給了李奎勇,他知道李奎勇的家境,這次受傷住 院對這個家庭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李奎勇沒有推辭,只是淡淡地道了聲謝,來自男人的感 激涕零是很丟份的。
李奎勇聽說他所在的中學有去山西和雲南插隊的,去陝北的好象不多,不過等他傷好了,他 也想報名去陝北,因為鍾躍民都去了,他也應該去。鍾躍民說陝北地方太大,去了也不見得 能碰上,李奎勇說碰不上也無所謂,反正都在一個省裡。
臨分手的時候,李奎勇有些激動,他緊握著鍾躍民的手說∶〃躍民,保重,你千萬要保重, 下鄉以後別再折騰惹事了,做個安份守己的老實人吧。〃
鍾躍民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打架的事是不幹了,拍婆子的毛病可一時改不了,我是下定 決心在陝北娶妻生子過日子了,不然怎麼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呀。〃
等待出發的日子是漫長而無聊的,鍾躍民和鄭桐閒得難受,倒真盼著趕快下鄉,在北京呆得 有些煩了。倒是袁軍因為父親官復原職,好久沒有露面了。
鍾躍民和鄭桐來到袁軍家樓下,鄭桐揀起一塊石頭,準備通知他一下,被鍾躍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