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他們只垂著頭跟在陳公身後,以掩蓋快要掩不住的愉悅。
一行人剛剛出了上魚村,正預備走下石階。
突然,郎朗的讀書聲響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這些預備下山的人,身軀都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一個個面露出古怪的樣子。
即使是憤怒中的陳一壽,腳步也是一滯,面上露出了古怪的樣子。
他放緩了腳步,耳朵卻是豎了起來,那郎朗的讀書聲還在繼續……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讀書?
誰在讀書……
似乎答案已經不言自明,在這個地兒,除了勇士營那些丘八,還能有誰呢?
陳一壽不禁回眸,他用目光,想詢問一下吳將軍,這眼神似乎是問,勇士營,什麼時候會讀書了?又或者,你們羽林衛可會讀書嗎?
自然,吳將軍一臉懵逼的樣子。
讀書?勇士營的丘八們會讀書?這……真是笑話了,這群混賬若是能讀書,何至於這般的荒唐?
再者說了,這個時代,讀書可是讀書人專利,莫說是勇士營,便是其他各營的禁軍,也不曾聽說過要讀書的啊。
可……這清晰入耳的讀書聲,卻是字字入耳。
吳將軍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他深信勇士營的這些禁軍渣渣們可能會耍錢,可能會調xi良家fu女,可他不相信,這讀書聲是自勇士營的人口中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陳一壽再也按捺不住地看著吳將軍詢問。
這倒沒問錯,吳將軍畢竟是羽林衛中的武官,對羽林衛的事再熟悉不過的,問他就對了。
吳將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踟躕地道:“這……不知是哪裡的書生在讀書?”
“哪裡來的書生?”陳一壽大惑不解,是啊,哪裡來的書生呢?
“這……”吳將軍不知所以然了。
難道說勇士營?那群只會惹是生非的丘八?
會是他們嗎?吳將軍自然不會這麼說,因為他覺得沒有任何可以相信這個可能的理由。
“是勇士營?”陳一壽倒是問了出來,臉色很平靜。
“不。”吳將軍很實在地搖頭,他斷然道:“斷然不可能是勇士營,若是勇士營,末將寧願將頭剁下來。”
男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
“是啊,想來,這裡也有讀書人吧。”梁侍讀連連忙附和道。
王甫恩是兵部右侍郎,多少是知道軍中的事的,嘲笑的樣子道:“陳公,或許是那陳凱之故弄玄虛,要嘛是另有其人,要嘛,不過是教授了這些勇士營的人半吊子的三字經,可能也不過七八句而已,用來敷衍之用,軍中各種矇混敷衍的事層出不窮,這也不足為奇。”
陳一壽頷首點頭,他也覺得,王甫恩的解釋是比較說得通的,於是便道:“下山吧。”
眾人繼續徐徐下山,連走了百來級臺階,可身後的讀書聲並沒有停止,那響亮的聲音,依舊在這山中迴盪:“詩書易,禮春秋,號六經,當講究。有連山,有歸藏,有周易,三易詳。有典謨,有訓誥,有誓命,書之奧。我周公,作周禮,著六官……”
“嗯?”這時候,陳一壽又駐足了。
一方面,是聽到這讀書聲,總覺得有些怪異,另一方面,當書讀到了這裡,還沒有停止,方才王甫恩的解釋,就顯得有些牽強了。
梁侍讀反而有些急了:“陳公,日頭出來了,時候不早,還有許多山路要走,及早回去吧。”
陳一壽麵上的表情卻是忽明忽暗的,誰也猜測不出他的心思。
須臾後,他突的嘆了口氣,道:“為政者,最緊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