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細緻地盯了花名冊片刻,直到他連續默讀了兩遍花名冊,而耳邊不免聽到許多人低聲的嘲笑,這可以理解,張如玉這些人,盯了片刻,接著就抄錄一句,他倒好,盯了這麼久,卻不動筆!
陳凱之不以為意,只有他知道,在這半柱香的功夫,自己已經將洋洋千言悉數默默記在了心裡。
開動……
陳凱之提筆,蘸墨。
一手握筆筆尖落入白紙,另一隻手,很是優雅地提住了袖子,筆如龍馬奔騰,眼睛專注的看著筆下。
“咦!”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
竟然……陳凱之至此之後,再沒有抬頭去看花名冊。
寫下了一句,兩句,筆尖沒有停歇,只有偶爾蘸墨的時候,方才小小的停頓,可是……陳凱之自始至終不再抬頭。
抄寫的人大抵都知道,抄寫最麻煩之處就在於不連貫,看一眼,再寫一句,有時心思一散,下筆就更慢了。
同樣一篇文章,即興寫出,和抄寫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陳凱之就是在即興下筆。
他的筆下,瞬間化作了無數的文字,一雙眼眸,只關注著自己的筆,還有筆下的字,方才默誦的花名冊,現在都如印記一樣,悉數浮現在自己腦海。
好一個過目不忘!堂中的人都呆住了。
這傢伙,居然再沒有看過花名冊!令人不得不懷疑,莫非方才只短暫的功夫,他就將這花名冊背熟了嗎?
有人忍不住,竟是站了起來,翹首想看看陳凱之抄錄得對不對。
也有人認為陳凱之這樣速寫,這行書肯定是潦草的。
張公公也不由升騰起了好奇之心,卻還是顧著顏面,不好移動半分。
張如玉一直認真地抄寫著,一行一抬頭,一筆一劃,終於,這花名冊的抄錄進入了尾聲,他長長鬆了口氣,心情輕鬆起來,正要寫下最後一個字,這時,耳畔聽到有人道:“稟公公,學生幸不辱命,抄錄完畢!”
張如玉本以為自己已經領先了所有人,可聽到這個聲音,他頓時面如豬肝,手裡一哆嗦,最後一個字,竟在筆下化作了墨團。
這……怎麼可能?
自己明明佔盡了優勢啊。
他焦躁地抬眸,卻見陳凱之大大方方地拿了自己的行書奉送上去,轉交給了一個文吏,那文吏似乎也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張如玉心裡暗恨,又忍不住想:“這一定是陳凱之抄得急,只想著比拼速度,至於這行書,肯定是潦草無比,不登大雅之堂的。”
他這樣心裡安慰自己。
其他人,也大抵都是這樣的心思,都覺得陳凱之求快,這行書嘛,只怕不堪入目。
張如玉見狀,連忙寫下最後一個字,邀寵一般道:“學生也作完了。”
他忙不迭地將行書奉上。
如此一來,反而張如玉的行書疊在了陳凱之的行書之上。
張公公拿起了兩張行書,先看了張如玉的行文,似乎覺得不錯,不禁稱讚:“不錯。”
不錯二字,對於宮裡的人來說,已是很了不起了,畢竟張公公見多識廣。
他這一稱讚,張如玉喜上眉梢,忙道:“學生蒙公公垂愛,實在是愧不敢當,學生雖遠在金陵,卻久聞潁川公主殿下大名,心中甚為傾慕,而今因緣際會,若是能蒙公公舉薦,成為宮中東床之婿,公公對學生便是恩同再造,堪比再生父母。”
這番話,很不要臉。
可這對張如玉來說是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太誘人了,駙馬啊,他自認自己才華、家世、相貌都不差,今日遇到這樣的機會,怎麼能放過呢?
他話說完,便有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