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的,也不是陰謀詭計,而是貪慾,因為再大的陰謀,也總會有疏忽,再多的算計,亦可以細心的發現它的端倪,唯有……唯有被勾起來的貪慾,卻足以讓馬失前蹄。”
太后默默地聽著,眼睛裡,卻陷入了回憶。
其實對於她來說,江晨景描述的這個人,是好也好,也壞也罷,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少年郎,又或者是個足智多謀的人,其實這都一丁點都不重要,太后只是很單純地想知道這個人更多的資訊,哪怕只是一些蛛絲馬跡,哪怕是漏洞百出,她只是單純地想知道,盡力地多知道一些而已。
“他……沒有受傷吧,那一場大火……”
江晨景努力地回憶:“有,有的。”
太后芊芊玉手,突的握成了拳頭,隱忍地道:“嗯?”
江晨景道:“出了火場,我見他赤身,脫了衣衫,腰腹那兒有火燎的痕跡,血肉模糊的。”
腰腹……
太后鼻頭一酸:“還有呢,你還知道什麼?”
“我……我瞧他的樣子,絕不像一個少年人,他雖有少年人外表,可是給我的感覺,他像是一個深思熟慮的中年,他看似憨厚,實則奸詐,看似淳樸單純,實則……他的一言一笑,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是三思而後行。”
“還有了嗎?”
“沒……沒有了。”
太后頜首點頭,帽兜下的臉藏在陰影之下,誰也看不清她面上的喜怒。
半響後,她長身而起,轉身欲走,只是走了幾步,她突然回眸道:“他真的叫陳無極!”
這一句話,足以讓人一頭霧水了。
江晨景呆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而這時,太后已回到了甬道,朝著甬道的盡頭,徐徐踱步。
張敬忙小跑著追了上來。
太后道:“凱之知道自己是陳無極,也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
“可是……”太后吁了口氣:“可是他沒有來相認,這說明什麼?”
“說明……”張敬頓了一下,才道:“說明無極殿下也知道現在不是相認的時機,他真聰明,知道這樣的話,勢必有危險。”
“姓楊的,臨死之前,一定告訴了他什麼。”
“這一點,奴才方才也想到了,楊公公這個人,從前在宮中,一向沉默寡言,他既然選擇帶著無極殿下不知所蹤,這或許是因為他心裡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些已經沒有關係了。”太后一步步地走著,卻是道:“無極這個孩子,他既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母親,卻不敢來相認,是因為他怪哀家嗎?怪哀家當時沒有保護好他!又或者,只是因為他單純地察覺到了危險。”
“娘娘,種種跡象來看,無極殿下是極聰明之人,想來,殿下是不會怪娘娘的吧。”
“但願……如此吧。”太后顯得鬱鬱寡歡:“他這樣聰明,哀家也就放心一些了。”
太后的話裡,滿滿都是溫情,連張敬似乎都受到了感染。
可是下一刻,太后的語氣又冰冷了起來:“今夜便殺了江晨景,口供也要重新寫一份,原先的口供,但凡涉及到陳無極三個字的,都要抹得一乾二淨,可知道了嗎?”
“是。”
走出了地牢,外頭那輛不起眼的馬車已久侯多時了。
太后卻是突的抬頭看月,月色撩人,帶著淡淡的光暈,太后指著月道:“張敬啊,你看,這月便如鉤子一樣,不知何時才能圓滿。”
“娘娘,月有圓缺時,人有骨肉分離,也遲早會有相合的一日。”
太后聽罷,竟是笑了,笑得極嫵媚,這嫵媚一下子抹去了此前的端莊和陰沉,她搭著張敬的手上了車,坐在車裡,沉吟了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