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
她穿一件米色針織長裙,化了淡妝,眉形細而彎,長發鬆松挽在腦後,清麗而溫柔。
言落雖然花心,但審美標準卻沒變過,從高中的初戀到現在的藍心,全都是乖巧溫順型的,從無例外。
是和盛望舒完全相反的、她這一輩子都學不來的特質。
「他在打點滴。」藍心體貼地壓低了聲音:「你進去看看他吧。」
盛望舒的急切、浮躁在這短暫的停頓間消殆,她原本是想直接衝進去的,眼下卻突生出一種得到家屬首肯的侷促,於是她放輕了腳步,像個禮貌周全的探病者。
「月亮?」言落正靠在床頭看手機,看見盛望舒的身影眉頭霎時蹙起,「你怎麼來了?」
盛望舒虛掩上房門,人站在原地沒動:「言落,你是不是有毛病、不能吃辣別吃就好了,我發神經要去吃火鍋你不理我就行了,幹嘛要陪我去,胃不舒服就不要吃幹嘛要逞強陪我吃?我開天闢地上下五千年還第一次見有人吃火鍋吃成了胃出血,你真是……」
你真是個大傻叉。
她冷著臉,一口氣不歇地罵他,罵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反倒喉嚨緊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她喃喃。
「道什麼歉?」言落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本就冷白的一張臉血色全無,睫毛被光線映出透明的輪廓。
他朝她抬了抬手:「行了,過來。」
盛望舒抿著唇,瞪著他,瞪得眼睛發疼。
她一言不發地走過去,站在病床邊,像是和他對峙。
言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她垂著眼坐下,他突然欠身過來,揉了把她的頭髮,動作很隨意,一觸即離。
「不是因為吃火鍋,和你沒關係。」言落說:「昨晚喝多了酒。」
「你一天沒吃飯吃完那麼辣的火鍋還去喝酒?」盛望舒前一刻還藏著水光的眼睛瞬間起了火:「言落,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啊?」
言落似笑非笑地「嗯」了聲,眸色幽深,語氣卻還是吊兒郎當的:「你才發現啊。」
盛望舒氣得想打他,可稍一靠近,嗅到他身上摻雜了消毒水味道的氣息,心口又有些泛酸。
「我再跟你一起吃火鍋我就是孫子!」她惡狠狠地說。
「好了,都說了不是你的原因。」言落嘆口氣,十足哄人的語氣:「大小姐,消消氣。」
「消不了。」盛望舒是氣自己,氣自己昨晚的任性。
「沒吃早飯吧?」言落半垂著眼皮睨她一眼,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有著原生態的漂亮和熱氣騰騰的懊惱。
她從十八歲之後就秉承著不化妝不出門的絕對原則,今天肯定急壞了。
言落溫聲道:「我讓林津去給你買點早餐。」
「不用。」盛望舒沒胃口,「我餓了自己會去吃,你別瞎操心,管好你自己!」
「行!」言落投降:「我不管。」
盛望舒風風火火地來,又氣勢洶洶地走,言落淡笑著看著她離開,等門關上,他的目光還停留在那裡,眼裡的笑意散去,眸光深得像深秋裡的湖。
片刻後,門再度被推開,藍心走了進來。
言落視線轉向她:「沒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吧。」
藍心笑了笑:「我今天沒通告。」
「醫院裡人多眼雜,會被拍到。」言落不容置喙道:「還剩最後一瓶點滴,林津在這就行。」
「好。」藍心沒再堅持,手拉上門把手卻又轉回身來。
「下次再不舒服別一個人忍著了,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她今天早上因為新電影的事情聯絡林津,都不知道他昨晚一個人來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