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榻邊上果然鋪著厚厚的毯子,做工上乘,他頓時停住沒有再上前。
秋憐瞟了寒塵一眼,見他倒是乖巧地只跪在毯子的範圍之外,而且不用人提醒畢恭畢敬在青磚石地上叩首行禮,心中猜測著李小姐多半是大戶人家出身,便是身邊使喚的死契奴隸都通曉禮儀一看就是受過良好調、教懂得規矩的。
李霄雪用沒有受傷的手臂支撐身體,抬頭向門口望去。看到寒塵竟然仍是赤著上身,連蔽體的衣物都沒有。他身上那些傷口猙獰綻裂著,頭髮溼淋淋的興許剛剛衝了冷水。他不敢上前,難道真是怕弄髒了毯子不成?她心痛不已。
一旁秋憐卻不曉得李霄雪的心思,自作主張代為解釋道:“李小姐,您看您的奴隸好好的,並無大礙。之前聽說少莊主還特別關照賞賜了飯食。”
李霄雪鎮定心神,有許多話想單獨對寒塵說,便客氣道:“秋憐公子,從昨晚到現在多虧你細心照料。你也累了吧?今晚早些休息不用擔心。有寒塵在,讓他服侍我就好。”
“李小姐太客氣了。奴家只是莊上的使喚人,哪敢當公子的稱呼。李小姐如有吩咐喊秋憐名字便是。”秋憐說罷這句,又擔心寒塵一身傷沒有力氣服侍旁人,主動請纓道,“李小姐,奴家看您的奴隸也有傷,哪有力氣伺候人。莊主大人既然已經指派奴家照應著,奴家怎能偷懶?何況您身邊也沒帶著其他細緻體貼的男人。您放心,奴家不會打擾您休息,奴家倘若是累了在一旁矮榻上躺一會兒,也好隨時聽您差遣。”
李霄雪耳根子軟,又怕自己是客薄了主人家的面子,便不再堅持。她仍是體虛力虧,一番動作加上說了幾句話,現下又有些眩暈。她躺回床上,喘了幾口氣才說道:“秋憐,這次若不是寒塵,我也恐怕熬不到被你家少莊主救下。求你替我多關照他一二,留他在房內休息養傷,不要讓他再受苦。”
“李小姐真是心善的人,奴家明白了。”秋憐應承著,很自然地走到床邊為李霄雪掖好被子,毫不避嫌溫柔體貼撫摸她的額頭,感覺並無大恙,這才轉身。
寒塵跪在地上,始終沒有說話,彷彿其餘傢什物件一般安靜異常。
秋憐看寒塵乖巧,也就鬆了一口氣,輕聲細語道:“你的主人許你在房內休息,我再去找些鋪蓋之物給你。你不要怕,儘管睡下養傷。旁人若是趕你走,我替你說幾句好話就是。”
寒塵叩首,卑微道謝,心內堵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委屈。
秋憐說到做到,不一會兒從廂房裡搬來了一床舊被絮和一條薄毯子。他將毯子鋪在門邊地上,被絮也放好了,見寒塵還傻傻地跪在原地,便招呼道:“寒塵,你躺到這邊來。你主人由我照看著就行了。”
寒塵見那被絮和毯子雖然是舊物,卻也不是死契奴隸能享用的物件,猶豫不前。
秋憐似乎猜到了寒塵的想法,就解釋道:“被絮前兩日說是要丟掉的,那薄毯子原也是鋪在廂房地上墊腳的物件。沒人計較這些,你不要怕,儘管鋪蓋了,也能暖和點。”
“下奴謝過公子。”寒塵掙扎著爬到門邊,再次叩首道謝。
秋憐嘆了一口氣,彎下腰,幫寒塵躺下蓋好。安置好了寒塵,他見李霄雪還沒睡,便去到床邊矮榻上坐下陪著,端茶遞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李霄雪難免問起秋憐的身世。
秋憐倒也大方,並不隱瞞實情,回答道:“李小姐,奴家真的不是什麼公子。奴家的父親是被奴家的母親掃地出門的棄夫,父親帶著奴家一路賣唱流落至此,幸而得莊主大人收留。父親頭年去世,莊主是大善人,念在奴家孤苦無依,就多了幾分照顧,讓奴家與幾位公子做個伴兒學些男兒家的正經技藝。不過到底是主僕有別,莊主大人對奴家父子有恩,奴家一個男子自然要守本分,當是個使喚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