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並沒有再將這句話說下去,而是慢慢說道:“取道平陽,幾天之後,我們就可以到達臨汾。”
“臨汾?”
我愣了一下,立刻像是明白過來什麼。
“陛下在那裡還有兵?”
他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原來是這樣。
取道西河和取道平陽,一個對追兵不利,一個對自己有利。
兩廂衡量之下,他選擇了後者。
這對他來說,算是一個比較穩妥的選擇,而我想了想,還是說道:“輕寒他對陛下的事也是有自己的考慮,只是衡量的方法不同。陛下應該體諒他——”
“是方法不同而已嗎?”
“……”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溫和又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寒霜一般的冷意:“別忘了,他還想往朕身邊調兵。”
“……”
“他的兵,到底是往哪裡調,你真的知道嗎?”
“……”
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只僵在了那裡。
裴元灝看了我一會兒,也沒有再說什麼,慢慢的轉身離開,而我一個人站在佛堂當中,身後那數排蠟燭終於像是耗盡了最後的心力,慢慢的覆滅下去。
整個佛堂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而我的腦海裡,還回響著裴元灝剛剛的最後一句話——
他的兵,到底是往哪裡調,你真的知道嗎?
雖然這一天大家都累得很,但第二天一大早,還是很早就都起了。
我抱著睡得迷迷糊糊不肯起床妙言給她穿好衣服,勉強餵了一碗粥下去,便跟著大家一起往外走去,天終於放晴了,但地上的泥濘還沒有乾透,我帶著她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回頭看時,我們後面的那輛馬車簾子早就放下,看來他比我們都更早出來。
妙言窩在車廂裡:“娘,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我說著,放下簾子,也坐了進去。
那個奉命去跟和尚們周旋的官員還站在寺門口,跟住持又談了幾句,贈了些香油錢,然後在幾個和尚的“阿彌陀佛”聲中,我們的車隊開始慢慢的往前行駛。
這個時候,我撩起簾子的一角,才看到朝陽下,寺門上面掛著那個大大的牌匾上寫著“梵恩寺”三個大字。
接下來兩三天的時間,我們就是不停的趕路,中途停下來休息的時間很少,而一看方位我也明白,裴元灝的確沒有改變他原定的路線,也正因為如此,天氣放晴之後,我們前進的速度快了很多,按照這樣的腳程,我們要不了幾天就能到達臨汾了。
不過,這兩天,路上也漸漸的出現了許多流民。
井陘關雖然大捷,但山西的老百姓也並不傻,當然知道戰火會很快蔓延過來,加上京城那邊已經有新帝登基,到底是什麼情況大家都不清楚,所以不少人都選擇的離家避禍,因此路上的人就慢慢的多了起來。
不過,老百姓也就是這樣,不管在多艱難的時期,多困難的環境,只要還給一口飯,大家就能笑著繼續活下去,甚至在白天趕路的時候,我坐在馬車裡,都能遠遠的聽到他們在小路上大聲說話的聲音,有的乞丐甚至還穿梭在其中,打著板唱著歌謠乞討,倒是很熱鬧的樣子。
這天晚上,我們停在了一處驛站。
我和妙言下馬車的時候,已經看到劉輕寒的背影,匆匆的往裡走去,這兩天因為趕路的關係,加上妙言跟我一輛車,更是分都分不開,我跟他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有的時候甚至一天只能遠遠的看到他一眼。
而這幾天,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陰鬱的氣息,愈發的生人勿近起來。
幾個將軍從後面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