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孟護士。那我就全部吃光、不講客氣。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孟玲玲“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兩人向村外信步走去。
“高敬哥,告訴你一件事,我馬上就要走了。”
“走?去哪裡?”
“是去軍部戰地文工隊,今天下午接到的通知。”
“哦——挺好的呀,那裡的環境比醫院強多了,你在那裡既可以學到很多文化知識,還可以發揮自己會唱豫劇的特長呢。”
西邊的太陽剛剛落山,山裡的晚風已經很冷了。
時值寒秋。木子樹的紅葉染紅了千山萬壑。炊煙與雲霧逶迤在遠處的山谷裡,將村舍門樓浮現得若隱若現。暮sè中,村童騎在牛背上,靜靜地走過一片青青的梯田……這是一種怎樣詩情畫意的心境啊。
他們站在村口,看著風景。良久,孟玲玲摟住高敬的胳臂,幽幽地說了一句:“明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反正我也快出院了,再說你還不是在我們七十四軍嗎?”高敬寬慰著她,並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第二天上午,孟玲玲在臨別時。給高敬和他所在病房的弟兄們每人送了一雙連rì來她千針萬線納的鞋墊,鞋墊上繡的字是:“抗戰勝利”和“建國成功”。這是她找護士長從七十四軍軍歌裡摘錄下來的兩句話。高敬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的派克金筆回贈給了孟玲玲,其它的弟兄卻沒有什麼東西拿得出手,只有默默地互相攙扶著,將孟玲玲一直送出村口。
孟玲玲前腳走,李天霞後腳到。
他是特地來和院長商量,想把孟玲玲弄到自己麾下的。前不久一天,他陪長沙民眾慰問團來醫院探望傷兵,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青純可愛的孟玲玲,更讓他砰然心動的是,那一雙繫著蝴蝶結的高跟鞋竟穿在了她的腳下!恍惚中,他覺到孟玲玲不就是那一個亭亭玉立的小清清嗎?
清清,在他心中復活了,一連幾rì他寢不安席、食不甘味……
李天霞現在是五十一師副師長,分管政訓處、軍需處以及jǐng衛連、通訊連、炮兵營等師直屬隊這幾攤子,原先的旅長一職由副旅長張靈甫接任。軍需處掌管全師的裝備、給養和被服,最好撈油水,但這個處的處長一直都是師座的親信,哪會賣他的帳?且師座時常檢視報表,想從中剋扣一點軍餉、盜賣一點軍用品實在困難。而政訓處更是清水衙門。從表面上看,國共雙方的政治部門都掌理黨務、監察風紀、組織民眾支前等項事宜,但最關鍵的一個區別是:gong軍政治部手cāo“生殺大權”,對本單位人事擁有任免權和鋤jiān權,而**的這個部門僅僅只是對政工人員有調免之權。權力小,“進貢”的當然就少。因此,對副師長這一職務安排,他並不滿意,認為自己是明升暗降的,但是想當師長,又不得不先當副師長才行。
院長室裡,聽說孟玲玲已經被調走,他悵然若失。
“對不起了,李副師長,是你們師張靈甫旅長昨天親自在我這裡給軍座打的電話,要調走孟玲玲,軍座當時就答應了,還說這等小事跟人事處打個招呼不就得了……”
院長還在一個勁地熱情解釋道,可他一句都聽不進去了,心裡燒起一股無名的妒火。又是這個張靈甫!偏偏橫插一槓!李天霞摔門而去,翻身上馬,想沿著通往木子店的官道去追孟玲玲。如果在半路上碰到,至少還可以把她抱上馬送她一程呢。但因孟玲玲為抄近路,沒有走官道,使得李天霞一路上都沒遇見孟玲玲。
撲了個空的李天霞,心情很是鬱悶,近一兩月以來對張靈甫的種種不滿全都湧上心頭。屈指一數,張靈甫的毛病、錯誤還真不少,最令他看不慣的有這樣四條:
首先一條就是目中無人、愛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