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真的穿過去後,大概只能看到一小塊修葺整齊的草地或者小噴泉或者一簇繁花而已。
建造這座花園的人無疑是聰明的,沒有一點世間的俗氣,處處透著脫塵的靈動和古老的韻律,譬如那一路走道的青石板路、蒼蒼古柏、高大巍峨的門楣,都讓人不自主地忘記了今夕何夕,抑或人間天上。
寶貝貪看景緻,漸漸地越走越慢。
然後,她突然頓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盯向了其中一個洞口,青衣不知所已地站在自家王妃後面,臉色青白,以為王妃又是闖禍了。
寶貝從這一方山洞裡望過去,洞的那一邊,是茵茵的苜蓿草。
彷彿接天連地的苜蓿草。
鵝黃色的,純白的,在乍起的風裡,飄搖逸散。
他在風中央。
閒閒的長袍,微垮著,露出削瘦的肩膀和鎖骨,像午睡初醒的模樣,頭髮用絲帶繫於右肩,風灌滿袖,風動衣枚,風拂髮梢。
——好像一眨眼,他亦能隨風而去,消失在漫天的苜蓿草裡。
寶貝的手心沁出汗來,那個景緻如此似曾相識,依稀彷彿,是遺落在夢裡的歌謠。
心口突然刺痛,單單只是一個隱約的側影,就讓她痛得不能呼吸。
溺水一般,窒息著。
他終於轉過頭。
一張英俊絕倫的臉,像天地最精巧的匠人雕刻的作品。
太子的婚宴
他的膚色很白。唇微抿。紛飛的長髮在陽光裡有種淡金的色彩。
冰魄般的眼眸,似看了她一眼,又漫不經心地移開。
臉上沒有悲喜,眉眼間,是侵入骨髓的冷漠與無動於衷。
她幾乎想走過去了。
可是再一眨眼,苜蓿飛漫滿天,他融在苜蓿花叢裡,狐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寶貝又呆呆地站了一會,直到風灌衣領,她忽而打了個寒噤。
人一下清醒了,全身冰冷冰冷的。
真是撞鬼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魘?
他明明是自家的王爺啊,可是為何看見他那樣的表情,她卻害怕得連跑出去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
他明明跟她說要去陪皇帝老兒的,為何出現在這裡?
難道,他真的不捨得姐姐嫁給太子?
這樣想著,寶貝心裡狠狠地一痛?
她先是蹙眉、而後傻笑了一番,看得青衣臉紅一陣,綠一陣,白一陣,她正也要上前看看出了什麼狀況。
寶貝已若無其事地說,“咱們回去了,逛太久了。”
剛坐下專為蘭陵王和王妃專設的位置,蘭陵王就來了,他淡淡地看了簡寶貝一眼,坐在她的旁邊,這時好幾個人過來向他請安,那張魅美的臉漠然冷酷,可那些人還是點頭哈腰,一點都不介意貼冷屁股。
簡寶貝有一絲不快,她輕哼一聲,這時——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清脆的聲音穿透廣場,眾人皆秉神斂目,端正地站起身來,置禮迎接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婚喜大吉!”
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禮
皇上今天的精神似乎很好,容光煥發,他笑盈盈地說道:“眾卿平身!”
隨後一同入席,眾人這才陸續入座。
太監尖著聲音喊道,“太子,太子妃上前行禮。”
一對新人都是穿著大紅衣裳,燕南天一襲大紅衣袍,冠簪上一粒鴿卵大的紅色寶石緊緊地鑲嵌在中央,烏黑的髮絲還是一絲不苟地高束著,盡顯風流之態,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氣魄,那麼的渾然天成又理所當然的霸道,那麼的不可一世的尊貴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