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這在商一道於治國便如庖牛之刀,御羊之鞭,可用不可倚,可使不可重,國若如人,則商如經絡,依附於骨骼肌肉之中,為輔為補,不可為正道,若天下全以商論,那萬事論商講利,則天下失大義,民生無所依,民智為所迷……
這一寫便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待到停筆之時,卻見那第二柱香還有一半才燒完,韓綺放下筆靜待筆上墨跡乾涸,也不敢四處觀望,只是端坐眼觀鼻,鼻觀心。
上頭孫先生見得韓綺已是寫完,便招手叫她,
「且先交上來!」
「是!」
韓綺依言起身,雙手捧在面前,緩步上去,她雙手擋在身前,便瞧不見面前道路,只這室內地面平坦無礙,左右書案隔開,留有兩人並排可行的道路,想來不至跌倒,她倒是毫無戒心!
這廂正前行之間,突然只覺腳下有甚麼一絆,人就身子一歪向一旁倒去,她身旁的書桌正是西院一位師兄,正在埋頭奮筆疾書,突然覺得身旁人影一晃,有甚麼東西向自己壓來,下意識伸手去擋,韓綺也是反應極快,身子歪下去時,卻是猛然將手中的宣紙往半空之中一扔,那紙兒受力,輕飄飄往上浮,韓綺轉頭去看身旁之人,也不敢就這麼倒在一名男子懷中,伸手在他手臂之上一扶,身子斜斜下去,一隻左手便按在了滿是墨汁的硯臺之中,立時將手掌與衣袖弄髒!
「哎呀!」
墨汁濺出來,灑到書案之上,那位師兄收之不及,紙上濺了一滴墨汁,哎呀一聲倒將眾人引得抬頭來看,韓綺卻是扶著書案身子晃了兩晃,立穩了腳跟,忙伸出還乾淨的右手將自己的文章撿了起來。
這時節她才得空去瞧自己的另一邊,仔細一看,竟是見過一面的胡仙兒,原來她也參加了比試麼?
胡仙兒若無其事的看了韓綺一眼,
「小心些!」
韓綺低頭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地面,心頭立時有了計較,嘴角動了動,卻是轉身向另一邊的人行禮道歉,那位師兄卻是擺手道,
「無妨,不過只濺了一點墨汁……」
又不是科舉不可髒汙一點,先生在上前已知曉緣故,想來不會為難的!
韓綺行禮謝過,這才緩步上去交卷,孫先生端坐在上方,面色陰沉接過來看了看,對韓綺道,
「你先去清洗吧!」
「是,先生!」
韓綺緩步出去,孫先生冷冷看了一眼胡仙兒並未多言,韓綺到了外頭,夏小妹立即氣呼呼上來拉著她的袖子瞧,
「綺姐兒,我瞧見了,是那個姓胡的腳下使絆子,你才歪倒的……」
韓綺點頭左右瞧了瞧,
「不必在此吵鬧,妨礙了旁人應試,先生要責罰的,且待我去洗淨了再說!」
夏小妹恨恨回頭,透過窗欞瞪了好幾眼胡仙兒,才轉回頭拉了她道,
「你為何不同先生講明?」
韓綺淡淡道,
「一則不想因著我的事兒,礙了比試,二來儒袍寬大,她做的隱蔽,我便是當眾指責她,她也可來個矢口否認,說不得還要倒打一耙……」
夏小妹氣呼呼取了竹製的水勺為她倒水,韓綺伸手接水洗手應道,
「此時鬧起來,她只需咬死不認,倒是我無禮了,無坊……來日方長……」
韓綺的性子兩世皆是如此,外頭瞧著性子綿軟,內裡也是個記仇的,只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禮讓三分,但若是欺人太甚,那必是弄死毋論了!
韓綺兩世為人,在教坊司裡見多了女子間因為嫉恨使的種種手段,若論起狠毒來並不輸於那些以刀搏命的男子。
前頭她得了一個甲等頭名,乙班之中便有人私下裡閒言閒語,不過她對書院裡這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