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領命帶了落英往人少的地方走,今日韓明德家裡辦喜事,卻是後頭角門都大敞著,乃是用以方便後廚的人進出,韓綺便領著落英出了角門到外頭的夾巷裡透氣,這處夾巷一頭封死,只留一頭出路,往外頭走便是正門所在的巷子,那處此時也擺了宴席,來賀喜的客人吵吵鬧鬧,猜拳行令正喝的熱鬧!
韓綺與落英在那處立了一會兒,待得臉上的燥熱稍退,剛想轉身回去,卻聽得有人在叫她,
「三小姐!」
韓綺聽得聲音熟悉轉頭一看,正是衛武,
「你……你怎得在此?」
衛武顯是也吃了酒,面上現出些紅暈,只一雙眼卻黑亮亮的,直直瞧得人心頭髮慌,
「嘿嘿!即是韓吏目家裡有喜事,怎得也要來恭賀一番的!」
韓綺聞言倒是不吃驚,他是街面上打混的人,旁的衙門可以不認識,但這五城兵馬司的各位老爺,必定是要熟悉的,以他的八面玲瓏自然是要來賀喜的。
當下仔細打量了他神色,見雖是吃了酒但雙眼清明並無醉意,當下點了點頭應道,
「即是如此,你回席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衛武笑著點頭,韓綺沖他福了一福便轉身進去了,衛武立在那處定定看著她身影消失在角門裡,這才轉身走了。
回到席上李莽與癩痢頭正在伏案大嚼,見著他回來癩痢頭忙討好的奉上一隻豬蹄髈,
「老大,才上桌的,燉的十分軟糯……」
衛武單手接過啃了一口,笑道,
「不錯!不錯!今兒二兩銀子的賀禮值了!值了!」
李莽聽了卻是不解,悄聲道,
「老大,一個蹄髈不過十個銅板,我們那二兩銀子可是吃不回來的……」
衛武嘿嘿一笑,
「你懂個屁,老子說值就是值了!」
你當衛武這陣子沒辦正事兒麼?
前頭借著修車的機會與那韓府趕車的車夫韓忠混了個臉熟,成日進進出出忠伯前,忠伯後的叫得很是親熱,那韓忠是韓世峰府上多年的老僕人,韓府裡前頭後後,大大小小的事兒他都知曉,偏他又好一口好酒,衛武投其所好不過幾壺老酒便將韓家的事兒掏了個底朝天。
今兒韓家人要來吃喜酒,他自然也是知曉的,這廂使了二兩銀子買了一個八寶喜盒,就領著李莽與癩痢頭前來賀喜,進了門就拱手作禮,
「賀喜!賀喜!賀喜韓吏目嫁女,願新人白首偕老,百年好合!」
韓明德在門前正迎客,見了這小子卻是個不認得的,面上就有些躊躇,仔細想了想還是不認得,只得開口詢問,
「敢問小郎君是那家親朋?」
難道又是自家婆娘在外頭亂認的乾親?
衛武哈哈一笑,
「堂叔不認得我倒也不稀奇,我乃是通州老家那面,九房的孫女婿!」
「哦……」
韓家老一輩人乃是九個兄弟,也沒有名號,只從韓大叫到了韓老九,韓老九便是韓世峰的父親。而韓老九的親爹韓坤,即韓世峰的祖父與韓明德的祖父乃是兄弟,韓坤乃是庶出,從主家分了出來,從祖上論起大家還是兄弟。總之家族大了,親戚也是多的數不清,左右韓明德仍舊要叫韓老九一聲九叔的。
韓明德更是奇怪,
「我九叔那一房的親戚都在通州,只大哥一家過來了,怎得那日沒見過你?」
前頭韓世同到京師,韓香草過來與韓慧娘添妝,兩家自然也是見過的,並沒有這個小子呀?
衛武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卻是毫不膽怯哈哈一笑道,
「堂叔,侄女婿不是大房的,平時都是在京師裡混著,以後還要堂叔多多關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