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厚照這點火之人,卻是在背後靜看眾人你方唱罷我登場,一會兒你罵我通敵賣國,我便罵你因循守舊,不知變通;你罵我資敵,我便罵你誤國;你罵我勾結外賊,我便罵你黨爭害民……
這廂卻是日日上朝吵來吵去,鬧得越發激烈了,按說這樣的情形做皇帝的便應當出來力壓場面,只咱們這位少年皇帝卻是個異類,很是有些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架勢,卻是言道,
「開邊市於國於民,於江山社稷都是大事,又有話說理不辯不明,大家辯一辯是樁好事……」
卻是下旨駐京五品以上官員,無論武臣文將,又或是那些多少年吃乾飯不上朝的勛貴,全總索數要日日上早朝,命所有人每日點卯,必須到場,每日裡辦完正事之後,便是要眾人討論開邊市之事!
韓世峰乃是五品的官兒,也是在上朝之列,只若是無有特別重大之事,他並無需日日到朝的,但如今皇帝下了令,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每日裡早早起身趕去午門,與眾人排隊上朝。
皇帝陛下有此一舉實則不是安好心,大慶朝向來文武之間看不順眼,往日裡文官們見武官都是鼻孔朝天,有那態度惡劣的便背過身去,一甩袖子罵一聲,
「莽夫!」
武官們勢微,便是那官職文低武高的二人相遇,武將都要矮上一頭,見面只能忍氣吞聲,躬身施禮,可如今有皇帝在背後撐著,倒一個個挺起了腰,見著文官也不行禮了,反倒是腆肚瞪眼,大搖大擺的搶在頭裡走,這讓平日裡佔盡了上風的文官們如何能受。
這廂肚子裡憋著火呢,在朝堂之上吵起架來,那便是言語越發刻薄,措詞更加惡毒,文縐縐的罵起人來,那是連人祖宗十八代都要罵遍了!
武將們也不差,能做到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之人,可不是那大字不識的小兵丁,這些人也是熟讀兵法,上馬能武,下馬能文的,聞聽得對方如此不客氣,當下也是挽了袖子,卻不來文縐縐的,而是將在行伍中學到了一應天南地北的髒話全用上了!
這個罵匹夫無賴,婢女所養!
那個便罵你娘球偷人,是個雜種!
這個罵竊爾乃祖,世代下賤!
那個便應我前頭與你娘交好,一時不慎將你漏出!
一時之間汙言穢語,滿朝堂亂飛,比那市井裡的集市都要還在喧鬧幾分,下頭人罵得面紅耳赤,不管不顧了,上頭的皇帝卻是聽得眉飛色舞,好不暢快,時不時還拉了一旁的小太監過來問道,
「這一句話,是哪裡的罵法,你可曾聽過,朕還是頭一聽,甚麼意思?」
小太監苦著臉應道,
「陛下,奴婢在宮裡沒聽過,不過罵的那位大人,聽口音應是與奴婢同鄉,這……這句話奴婢小時在鄉下聽那些婦人們開罵,意思……意思便是罵對方是公公扒灰生的孩子!」
朱厚照聽了笑得很是譏諷,
「瞧瞧……我大慶這朝堂之上,這幫子飽讀詩書的學士們罵起人來,跟鄉下的潑婦亦是沒有兩樣!」
正大笑間,下頭戰況又起變化,卻是武將們見上頭皇帝笑了起來,那更是來了精神,仗著嗓門兒粗大,挽了袖子指著對面開罵,這廂再不客氣,全數往對方女性親屬身上招呼,一通兒罵下來,已是將自己與對面的文官們結了一百八十道親了,從對方母親、祖母、曾祖母及以上掰著手指頭算起,全數都來了一段露水的姻緣,做了人家便宜長輩!
文官們罵人不帶髒字,雖說段位高些,但那有這直白白同對方女性長輩發生關係來的侮辱人?
這廂自有人氣不過了,終於忍不住哇呀呀衝上前去,便是一個直拳,那邊武將們罵戰不怕,打架便更不怕了!
見拳頭來了不閃不躲,抬手便抓了手腕子,再這麼一扭,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