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氣,美得不行,卻嘟著嘴說,“又院子裡那顆樹跟你說的?”
“還有學校裡那幾位。”他臉上笑出兩個小酒窩。
那晚我們就跪在門口聊起天來,直到管家偷偷把我們放進屋。
之後我纏著母親請了武術教練,苛刻的訓練中我從未喊過苦,因為我知道自己還不夠強大,不能夠保護他。
為了他,我要成為更好的人。
可惜我們形影不離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小學四年級開學,晗就因精神問題被迫退學了。他一半時間接受心理治療,一半時間在家休息。
我每天都盼著早點放學,回家可以見到晗,我給他講各種有趣的見聞,他則給我描述那個世界的故事。我有時候會羨慕那些草木,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融入他們的世界。
有時我們坐在高大的梧桐樹下,看天象變幻,聞草木留香,不需要過多的交流,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
十二歲那年,晗只能一直住在旭山,他已經不能離開那裡。媽媽說,他就快好了。
可是我去看他,卻發現他抱著手臂縮在牆角,露出膽怯的目光。
“哥,我不想動手術…”
“可是媽媽說,動了手術你的病就好了。”
他低下頭沉默。
“晗,你的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我們可以住在一起,還可以一起上學。我現在很厲害了,你放心,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最終,柏晗在我的勸說下進了手術室。
然而,當時我萬萬沒想到,那個手術給他帶來的是滅頂之災。
手術之後,他就像一具抽乾的軀殼,空洞的眼神一天比一天黯淡,無論我給他講多少笑話,他都不再對我笑,不再對任何事物笑。
我擔心得睡不著,甚至夢見晗的眼睛化為兩個黑乎乎的洞,流出清澈的液體,然後慢慢放大,慢慢靠近,一點一點把我吞下去。
我怕極了,第二天一早就跑去病房抱著他哭。他卻終於有了反應,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說,“哥,你怎麼了?”
大人們都很高興,特許我整日陪著他,然而我能感覺到,他雖然仍在和我下棋,聽我講故事,卻早已沒了之前的生氣,如同行屍走肉。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醫生說晗的精神狀況不穩定,不能回家過年,於是我問他想要什麼新年禮物。
他仍是默默看著窗外,“哥,我想看星星。”
“好。”我一口答應下來,別說是看星星,哪怕他要摘星星,我都願意去試一試。
我想盡各種辦法弄來了鑰匙,12月31日晚上,我纏著留在醫院陪柏晗住,然後趁夜深人靜,我倆便偷偷留上天台。
鎖好鐵門,我一轉身就不見了晗的影子,四顧之下,竟見他正繞著天台一圈圈奔跑,活像一匹脫韁的小馬,邊跑還邊指著天空衝我喊,“哥,你看!”
他朝我跑過來,一下撲住我的手臂,笑得氣喘吁吁,“你看,那三顆連起來的星星,是一隻蝴蝶,它卻被叫做獵戶星座!”
他從未像這樣興奮地講話,彎彎的眼睛裡落滿星輝,笑容比星空還燦爛。
我被他逗樂,正要說話,卻發現他太過興奮,竟然只穿著單薄的病服就跑了出來!我忙把大衣脫下來給他披上,卻被他一下掙脫。
他跑到護欄邊,扒在石砌的水泥臺上跳了幾下,扭過頭說,“哥,我想上去看看。”
“上面不安全。”我走過去把他拉下來。
他一下子失望地垂下頭,“……就看一眼。”
在我印象中,晗從未求過我什麼,他的堅強超過所有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人。我實在抵不住他瞬間黯淡的表情,只好說,“那你先把大衣穿上。”
他猛然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