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蘇走出大殿,打算往南薰殿去,陪母妃用午膳,誰知剛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一聲:「殿下留步。」
她止步回頭,一名宮人快步走了上來,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笑著道:「娘娘請殿下一同用午膳。」
四下裡人還未走盡,明蘇還不至於大庭廣眾之下,落皇后的面子,便道:「多謝娘娘恩典。」隨這宮人回了大殿。
雲桑將公主請回來了,引著她進了大殿。
仁明殿上下,明蘇都熟悉得很,這裡的每一處,她都來過、見過無數遍,跟在雲桑身後,也不顯得生疏拘束,大大方方地看了眼殿中的格局與擺設。
「午膳還有一會兒,勞煩殿下稍候了。娘娘就在裡頭,殿下快去吧。」雲桑走到門邊,掀開內殿的簾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蘇不知怎麼,有一陣恍惚。仁明殿她有五年未來了,耳邊那宮人口口聲聲地喚她殿下,語氣間頗為親近,竟是與從前的仁明殿極為相似。
她踏入內殿,只見裡頭坐了一人,那人抬眼望過來,那目光關切而溫柔。也不知是因氣氛很好,使她想起了從前,還是別的什麼,明蘇又出現了方才在大殿上的那種感覺,她覺得這雙眼眸很是熟悉。
像極了她心底日夜思念的那個人。
第十三章
「公主來了?」那人先開了口。
明蘇聽見聲音,驟然驚醒,心底自嘲了一聲,難道是分離久了,竟是見了誰,都像她?
她府中養了那麼多或是眼睛像她,或是鼻子像她,又或是輪廓像她的女子,但她明白,那些都不是她。可方才,她是當真恍惚了,以為阿宓回來了。
明蘇隱隱覺得不快,又有些沒來由地心虛,怎麼能將旁人當做了她?阿宓再多不好,旁人又怎能比得上她?
她如今是個肆無忌憚的性子,心下不快,便要遷怒這令她不快的人。走過去,隨手行禮,腰未彎,語氣也不怎麼恭敬,連兒臣的自稱都省了,草草道了一聲:「見過娘娘。」
怠慢得很。
若是旁人,好心好意地留她用膳,卻平白得了她這輕視,少不得惱怒。但鄭宓自是不會與她計較,笑著道:「免禮。」又令她上前來坐。
她身旁,只有一張與她靠得極近的圓凳,想來是特意為她擺上的。明蘇偏生不去坐,就近揀了一圓凳,隔著三四步之遙,與鄭宓相對。
鄭宓忍不住笑意,以帕子掩了掩唇畔。
明蘇神色難看起來,冷聲道:「娘娘笑什麼?」
鄭宓也怕激怒了她,忙收斂了,可又覺得明蘇這模樣,著實很有趣。她眼中仍噙著笑意,道:「本宮只是覺得公主彆扭得可愛罷了。」
頓時,明蘇的臉色更難看了,聲音也更冷了下去:「娘娘召兒臣來,便是為拿兒臣尋開心的?」
再逗就生氣了。鄭宓也不敢招惹明蘇動怒,忙說起了正事:「本宮是見公主衣衫單薄,放心不下,就起了嘮叨的毛病,請公主留下叮囑兩句。」
秋風起,枝葉凋零,初初入秋的那幾日,往往是乍來的一股寒潮,最是清寒,也最容易著涼。
她突如其來的關心,明蘇猶疑地望著她,有些戒備。
鄭宓耐心很好,想起明蘇不喜歡宮中那些針線娘子縫製的衣衫,總嫌華貴有餘,溫暖不足,而淑妃娘娘又偏偏不善針線。所以,明蘇從前的衣衫,尤其是貼身的裡衣,都是她與姑母替她做的,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這一算起來,那些年裡,她不知替明蘇做了多少衣裳,清楚她喜歡哪種布料,也瞭解她喜歡什麼樣式。
日子很難熬,但有明蘇,有她們的那些過往,再難,似乎都不覺得艱澀了。
鄭宓微笑道:「我這些日子也沒什麼事,公主若不嫌棄,此時趕製,到入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