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令刑部尚書求情,稱盧元康其行可恨,卻也非自來便是盤剝百姓的貪官,也曾做過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可減輕罪罰。
五皇子自不肯應,非說鐵證是偽證。
鬧了半月,最終定了盧元康之罪,判的卻是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召回。
明蘇忙完了,依舊將那供狀好好地收了起來,這是後路。
若盧元康來日出了什麼事,還是得靠這紙供狀告訴世人,那一年之事真相究竟如何。
她做成了一件事,心裡怪高興的,皇后派人來召時,她也就去了。
仁明殿中,皇后已烹好了香茗,候她多時了。明蘇到了,先朝她行了禮,而後坐下了,往壺中瞧了兩眼。
皇后心傷了半月,待明蘇到了她面前,她反倒說不出話來了。
默了默,方斟了盞,端到她面前,溫聲道:「聽聞公主近日繁忙,不知忙的是什麼事?」
她顧著宮中,暫且分不出神來留意宮外,且信國殿下與五皇子相爭多年了,這一回並未引起什麼大風浪。於是皇后竟不知明蘇近日忙的什麼事。
明蘇抿了口茶,細細品過,直至回甘,方道:「不是什麼大事,與五皇兄起了些不快罷了。」
皇后便笑了笑,明蘇說到五皇兄時,眼中有些陰鬱,她還是不喜歡五皇子。
「你身上繫著朝廷蒼生,忙起來自是腳不沾地,但也別忘了自己的身子,要好好吃飯,夜裡也別睡得太遲。」皇后囑咐道。
她有些嘮叨,但明蘇心情好,並未與她計較,只是聽到皇后說她身上繫著朝廷蒼生時,心頭驀地一熱,這京中,哪個不說她弄權營私,是大惡之人。
明蘇警惕得很,認定皇后必是有心奉承,說好聽的話來勾引她,她哼了一聲,淡淡道:「娘娘謬讚,結黨營私兒臣擅長,朝廷蒼生太重,兒臣當不起。」
皇后便笑了笑,一點也不生氣,只柔和地看著明蘇,好似是看一個愛面子的孩子。
又開始了。明蘇心中瘋狂皺眉,很是不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人竟如此勾人,毫不收斂。
她已去過妓館了,也細細地比對過,旁人都不勾人,只有皇后,總是這樣看她,明目張膽的勾引。
明蘇不說話,板著臉,又飲了口茶。這茶烹得極好,用的當是城外都泉之中的泉水,茶葉自不必說,必是進貢的珍品,器皿用紫砂。
入口初嘗有股清冽苦澀之味,猶如夜間烏雲突來,狂風四起,待回甘,又似撥雲見月一般,輕輕渺渺,水煙澹澹。
明蘇品完了一盞,再倒,忽覺殿中有些靜。她不由看向皇后,皇后也在瞧她,仍舊溫柔寬和,唇畔帶了些笑意,可眼底卻難掩黯然。
明蘇不喜歡皇后那樣看她,她心中莫名地想起阿宓。很奇怪,皇后總讓她覺得熟悉。
「你……」見她看過來,皇后開了口,只是一開口,她便好似遇上了什麼難言之隱,頓住了,明蘇也沒催促,自倒了盞茶。
皇后斟酌許久的語氣,方好似只是出於長輩的關懷一般,問道:「聽聞你半月前,留宿妓館,可是妓館中有什麼相熟之人?」
明蘇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兒臣的私事,與娘娘無關。」
怎麼會無關。皇后神色一頓,勉強維持住鎮定,道:「你時常出入妓館,總歸不好,若是裡頭有合得來的人,不如接出來,另置一宅。」
她那時候,是不好贖,妓館與教坊卻不同,是可以贖身的。
皇后這般說,既是試探,也是真心。若是沒有那樣一人,明蘇自然會拒絕,若有,一直在裡頭也不是辦法,不如接出來的好。
只是話說完,皇后便覺心痛難言,她看著明蘇,等她回答,也是等她一個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