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新登基,許多事都還在忙著,譬如她的衣物用度,便都還在各司趕製。
尤其是她是本朝第一位女帝,除了衣袍,還有簮環首飾。
與其他物件,各司不止要趕製,還得忖度著新君的喜好,與禮部商議著,用何樣式。
於是已呈上的衣物便不多,且多半還是以黃袍為主,不會出錯的。
鄭宓看了看她的衣袍,道:「與他們吩咐一聲,多用些鮮亮的顏色,不必拘著明黃,也不必這般非要繡金龍的。」
明蘇畢竟才二十,金龍騰雲雖威嚴,有天子氣象,可也不必總是如此,何況天子之氣也不是靠著衣袍來襯託的。
明蘇點頭:「我也這樣想。」太上皇在位時,便好明黃,也喜用金龍,連日常飲宴時用的杯盞都得雕上龍才喜歡。她倒覺得不必如此。
鄭宓笑了笑,望著明蘇,看著她在燭火中格外柔和的面容,柔聲道:「還未與陛下道喜,恭喜陛下得登大寶。」
明蘇頓時有些羞澀起來,過了一會兒,她想到傍晚時的事,問道:「你可聽見中書令與戶部尚書的話了?」
他們二人是讚頌太后與皇帝母女和樂,天家親情和滿,但落在她們二人耳中,自然不會覺得高興。
「聽見了。」鄭宓說道。
明蘇望著她的面容,留意她的神色,好半天方慎重地說道:「你別往心裡去,他們說他們的,我們不必在意。」
即位前,她們想過要如何能使往後的路走得容易些,也商量過,讓太上皇廢去鄭宓皇后之位,但細細一考量,發覺廢位也沒什麼用處。
皇后與妃嬪不同,皇后之名是錄入宗譜,昭告了天下的,即便廢位,可母女之名,仍是改不了的。
多番思索,竟是沒什麼好辦法了。
「我知道,你不必擔心我。」鄭宓道,這是心中早有準備的。
明蘇鬆了口氣,想說些開心的,又道:「今日沒見你,我便坐立不安,歇下去了,也睡不著。」
這是在說她為何深夜前來。
鄭宓心想,那往後無論如何都得讓明蘇白日裡見一見她了,否則夜裡這般折騰,豈不是太過攪擾睡眠了?
她溫聲道:「幸而兩宮離得近,你往來也快。」
聽她說她們的寢殿離得近,明蘇便又振奮起來,道:「我特意挑的文德殿。就為與你離得近些。我們相見也方便。」
她說完,身子坐得直直的,唇角放平,微微地抿起,帶著皇室特有的矜持,可那頻頻朝鄭宓瞟去眼睛裡卻寫滿了快來誇我。
鄭宓欲笑,又覺笑著誇她,明蘇興許會以為她不夠真誠,便忍住了笑意,肅然道:「不錯,多虧了你提前想到。」
明蘇頓時便滿足了,眼睛彎起,笑得很高興,又想起白日去見淑太妃的事來:「先前想尊母妃為太后,母妃不願,白日裡我去見她,她卻命我將仁明殿空出來,說是要常去看看的。母妃為何要如此執意於仁明殿?」
她這樣一說,鄭宓便想起去歲她在這具身子裡醒來不久,看到淑妃在後園呆看那一叢芍藥與蘭草的畫面來。
之後每日請安,她都未缺過,無論風雪,必是要來的。
之前鄭宓想過興許是淑太妃為了顯得謙卑,明蘇在宮外已夠張狂了,她若再張狂,不免過於使人側目,後來又覺不對,淑太妃每日來,不像是來給她請安,倒像是她只想在仁明殿中坐一坐。
「仁明殿並無什麼特別的。」本朝崇尚古樸,故而宮殿便以莊嚴大氣為主,仁明殿是皇后居所,實則也不過是建得格外高大而已,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明蘇一面說,一面猜想:「房子死物罷了,再大也就那樣了。特別的是住在其中的人。
仁明殿此前是你住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