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癢,我仰頭看著澄淨碧藍的長天,淡淡笑道:“明白歸明白,若要自己做到,總是艱難。”
“那麼”,日光染上了山水的顏色投射到他面上,有著柔和的線條,他和言道:“此刻一起坐著,越過天空看雲、說著話,或是沉默,安靜享受片刻的平靜吧。”
“一起坐著,越過天空看雲、說著話,或是沉默……”我低低呢喃。
“是”,他的語氣肯定而隨和,像飽含著河水蒼鬱水汽的柔軟的風,“此刻,我只想與你如此。”
她安然垂下細膩的睫毛,心中的平和與悸動交錯著如身邊水波一般有清晰的波紋,漸漸也趨於平靜。船上有因陽光而折射起的柔軟閃耀的粼粼波光,我心中默默感嘆,若我此後的人生常常有眼前這般片刻的靜謐舒暢,如河水潺涴向東流淌,有著固定的方向,平和而從容,也不失為一種極好的收場了。
我與他這樣靜默著,彼此望著同一方天地,內心安寧。
擺渡的少女咯咯笑如銀鈴,“古語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們倆這樣同舟共渡,卻怎麼連話也不說呢?我可不管你們,我自要唱我的歌了,你們可別嫌難聽。”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心頭驟然大怔,這樣的話,從前自然是常常聽說的,也不放在心上,偶爾還拿來與旁人玩笑。然而此刻忽然聽了,好似參禪的一般,低著頭細嚼這句話的滋味兒,尋思不已,竟像是在沉沉黑夜裡忽然有閃電劃過天際。那樣迅疾的一瞬,分明照耀了什麼,卻依舊黑茫茫地什麼也看不清。
我偷偷瞧一眼玄清,見他也是默默低頭,彷彿思慮著什麼,神情似喜非喜,也不分明,只聽他的聲音緩緩落在耳中,“照這般說,我與娘子同舟共渡了兩次,想來前世也修行了二十年了。”
我別轉頭去撩撥河水,九月的河水,已經有些涼了,那涼意沁入面板裡,我道:“玩笑了。”
那少女卻仰著頭,反反覆覆依舊唱著方才那首歌,然而她到底年紀小,不解其中滋味,那歌聲一味地欣喜歡暢,並無半分相思深情在其中。到底還是年少啊!
我心思沉沉,其實亦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想去想什麼,皆是矇昧的。只在矇昧中分明地想起,除了在宮中最纏綿的那幾月外,我對玄凌,從不是天天十七八遍掛在心。
水波橫曳,盈盈如褶皺的絹綢,縹緲峰與甘露寺所在的凌雲峰本就十分相近,恍惚不過一瞬,便已經到了。
玄清上岸,指一指山頂樓閣殿宇,道:“此處便是清涼臺,娘子日後若有需要相助之事,遣人來清涼臺說一聲就是。清一定盡力。”
我微笑欠身道:“多謝。能夠見到朧月的畫像,我已經感激不已,再無所求。”
玄清整個人罩在水光山色中,更顯得無波無塵,泠然有波光勻染,“我這樣說,也是有事要請娘子相助、下月初六是朧月的週歲生辰,有件事請娘子助清一臂之力。”
我微微驚異:“什麼?”
他取出包袱中的一包衣料,一塊一塊地遞給我,玫瑰紫的緞子、水紅紋錦、碧色織暗花竹葉錦緞、方格朵花蜀錦、鳥銜瑞花錦、寶照大花錦。玄清見我不解,遂笑道:“下月初六是朧月生辰,我身為她叔叔少不得要送些衣衫褲襪作禮物,可惜清河王府裡的繡娘手工不好,只能勞煩娘子動手了。”
他說得客氣而自然,我心頭且悲且喜,幾乎不能相信,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問道:“真的麼?我可以親手做了給朧月麼?”
他雲淡風輕的回答中有著肯定的意味,“你是她的母親,自然是你做的衣裳最貼身最合心。朧月是你的女兒,若她能穿上你親手做的衣裳,自然比什麼都好。”
我感念不已,遲疑著道:“可是每家王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