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散了。
我信步走進西暖閣裡,隱藏的心事漸漸湧了上來。我竟是避不開這紛紛擾擾的宮闈之鬥麼?還是命中早已註定,我這一生的良人就是皇帝了呢?這宮闈間無盡的鬥爭真是叫我害怕和頭痛。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從今日皇帝出聲的那一刻起,我再不是棠梨宮中那個抱病避世的莞貴人了。想必後宮之中盡人皆知,我已成為皇帝的新寵,尚未侍寢而晉升為嬪,又被皇帝一路招搖的抱回宮中,恐怕已是六宮側目,議論紛紛了罷。
然而我也並非不歡喜,我所喜歡的人正是這世間唯一一個堂堂正正與我相愛的人,再不用苦苦壓抑自己的情思。只是這分情意,是逼得我要捲入後宮無休無止的鬥爭中了。這份情意,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恐怕於我於玄凌都是由不得不要了,他待我如此恩寵,而我對他真的是能割捨的下麼?我曾祈求“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而我的一心人偏偏是這世間最無法一心的人,可以供他選擇和享用的太多太多。我望著窗外滿目春色,心裡如一團亂麻攪在一起。
正在心神不定間,卻聽得眉莊和陵容攜了手進來。眉莊滿臉喜色,興奮的臉都紅了,一把拉著我的手緊緊握住,喜極而泣道:“好!好!終於有了出頭之日了!”
陵容急忙向我福一福道:“參見莞嬪小主。”
我慌忙扶她道:“這是做什麼?沒的生分了。”
陵容笑著道:“眉姐姐歡喜瘋了,我可還醒著神。規矩總是不能廢的,要不然知道的說姐姐你大度不拘小節,不知道的可要說我不識好歹了。”
三人牽著手坐下,浣碧捧了茶進來,問了安。眉莊笑道:“好,你們小姐得意,這一宮的奴才也算熬出頭了。”浣碧笑著謝了退了下去。
陵容嗔怪道:“姐姐怎麼悄沒聲息的就成了莞嬪,瞞得這樣好,一絲風聲也不露。”
我笑道:“好妹妹,我也實是不知道,只不過在上林苑裡偶然遇見了皇上。”
眉莊打趣道:“古人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的就是你吧。我在宮中坐著,聽得訊息還以為是訛傳。”
陵容介面道:“還是皇上身邊的李內侍傳了旨意下來,我們才信了。急忙拉了眉姐姐來給你道喜。”轉身向眉莊道:“我說的不錯吧。我們可是拔了頭籌第一個到的。”
眉莊笑道:“那天夜裡抽的花籤果然有幾分意思,可不是你承寵了麼。”忽而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皇上可臨幸你了?”
我不由得面紅耳赤,陵容也紅了臉。我低頭嗔道:“姐姐怎麼這麼問。”
“你且說,自家姐妹有什麼好害臊的。”我搖了搖頭。眉莊驚訝道:“果真沒有?你不欺我?”
我紅著臉,低聲道:“妹妹在病中,怎好侍寢。”
眉莊拍手道:“皇上果然看重你!這未曾侍寢而晉封的大周開朝以來怕是少有的啊!”
我並不如眉莊期待般歡喜,靜了片刻,才道:“正是因為未曾侍寢而晉封,這隆寵太盛,恐怕反是不妙啊。”
陵容亦是皺眉道:“怕是明裡暗裡的已經有人蠢蠢欲動了。”
眉莊微一變色,沉吟片刻道:“如今你深受皇恩,她們也不敢太把你怎麼樣。只要你榮寵不衰,行事小心,也不會有礙了。”又問:“聽說餘娘子突然遭皇上厭棄降為最末等的更衣,與你晉封的旨意幾乎是同時傳下來的,中間可有什麼緣故?”
我嘆氣道:“正是她在上林苑中出言羞辱我,才引起了皇上注意。”
眉莊挑眉輕輕冷笑一聲,道:“瞧她那個輕狂樣子,連比她位分高的小主都敢出言羞辱,當真是自取其辱!”
陵容介面道:“這樣更好。有了她做榜樣,就沒人再敢輕易招惹姐姐了。”
我仍是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