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半月就是溫儀帝姬的生辰,宮裡孩子不多,滿週歲的日子自然要好好慶祝。皇上的意思是雖不在宮裡,但一切定要依儀制而來,斷不能從簡,一定要辦得熱鬧才是。這件事已經交代了內務府去辦了。”
曹容華忙起身謝恩道:“多謝皇上皇后關心操持,臣妾與帝姬感激不盡。”
皇后含笑示意她起來:“你為皇上誕下龍裔乃是有功之人,何必動不動就說謝呢?”說著對眾妃嬪道:“皇上膝下龍裔不多,各位妹妹要好生努力才是。子孫繁盛是朝廷之福,社稷之福。只要你們有子嗣,本宮身為嫡母必定會與你們一同好生照料。”
眾人俱低頭答應,惟有華妃輕“哼”一聲,不以為然。
皇后不以為意,又笑吟吟對曹容華說:“你這容華的位分還是懷著溫儀的時候晉的,如今溫儀滿週歲,你的位分也該晉一晉了。旨意會在慶生當日下來。”
曹容華大喜,復又跪下謝恩。
皇后見天色漸晚,便吩咐了我們散去。出了殿,眾人一團熱鬧地恭賀曹容華一通,曹容華見人漸漸散了,含笑看向我與眉莊道:“兩位妹妹留步。”
我因前幾日水綠南薰殿之事難免對她存了幾分芥蒂,眉莊倒沒怎麼放在心上,於是駐足聽她說話,曹容華執了欣貴嬪與愨妃的手對我歉意道:“前幾日做姐姐的失言,聽說惹的皇上與妹妹有了齟齬。實在是姐姐的不是。”
我見她自己說了出來,反而不好說什麼,一腔子話全堵回了肚子裡。微笑道:“容華姐姐哪裡的話,不過是妹妹御前失儀才與皇上嘀咕了幾句。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欣貴嬪笑道:“婉儀得皇上寵愛,與皇上嘀咕幾句自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要換了旁人,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說著睇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愨妃。
愨妃初生皇長子時也是有寵的,只因皇長子稍稍年長卻不見伶俐。玄凌二十歲上才得了這第一個兒子,未免寄予厚望管教的嚴厲些。愨妃心疼不過與玄凌起了爭執,從此才失了寵,變得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欣貴嬪這話,雖是譏刺於她,也不免有幾分對我的酸妒之意在內。只是欣貴嬪一向嘴快無忌,見得慣了,我也不以為意。
曹容華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哪有站在這裡說話的,去我的煙爽齋坐坐罷,我已命人置了一桌筵席特意向婉儀妹妹賠不是,又請了欣姐姐和愨姐姐作陪,還望妹妹賞臉。”又對眉莊道:“惠妹妹也來。聽聞妹妹彈得一手好琴,俗話說‘主雅客來勤’,我這做東的沒什麼好本事,還請妹妹為我彈奏一曲留客罷。”
曹琴默的位分本在我和眉莊之上,今日如此做小伏低來致歉,又拉上了欣貴嬪與愨妃。愨妃本來少與人來往,欣貴嬪和曹容華又有些不太和睦,曹容華既邀了她們來作陪,向來不會有詐。我與眉莊稍稍放心,也知道推辭不得,少不得隨了她去。
曹容華的煙爽齋在翻月湖的岸邊,通幽曲徑之上是重重假山疊翠,疑是無路。誰想往假山後一繞,幾欲垂地的碧蘿紫藤之後竟是小小巧巧一座安靜院落,佈置得甚是雅緻。
幾聲嬰兒的啼哭傳來,曹容華略加快腳步,回首歉然笑道:“準是溫儀又在哭了。”曹容華進後房安撫一陣,換了件衣服抱著溫儀出來。
紅色襁褓中的溫儀長得眉目清秀,粉白可愛,想是哭累了眯著眼睡著,十分逗人。眉莊不由露出一絲豔羨的神色,轉瞬掩飾了下去。
幾人輪流抱了一回溫儀,又坐下吃酒,曹容華佈置的菜色很是精緻,又殷勤為我們佈菜。眉莊面前放著一盅白玉蹄花,曹容華說是用豬蹄制的,用嫩豆腐和乳汁相佐,湯濃味稠,色如白玉,極是鮮美。眉莊一向愛食葷腥,一嘗之下果然讚不絕口,用了好些子。
酒過三巡,氣氛也漸漸融洽起來了。眉莊也離席清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