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夕陽將這片天染得一片赤紅,海面在夕陽的餘暉下倒映著粼粼的波光,漫天的霏霏細雨似將這天地造化編作了夢境。
只是,誰又曾在這樣一個夢境中,見過這樣一個白衣勝雪,獨自在海邊靜立奏簫的女子?
這簫聲,彷彿與這細雨,與這濤聲,與這天地萬物都融作了一體,若有若無,聲聲空靈。宛如空谷中潺潺的清溪,又如深夜裡的星河,在這樣一副天地的畫卷中靜靜地流淌,彷彿這時光都凝在了這一刻,都凝在了這簫聲之中。
龍瀟雖是不通音律,此刻卻也聽的痴了,渾然不知自己是何時站起了身,走到了那白衣女子身後。而那白衣女子似是聽見了腳步聲,停止了奏簫,回過頭來瞧見龍瀟,登時笑了起來:“你醒了!”
有那麼一瞬,龍瀟覺得自己的心口彷彿被什麼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登時變得無法呼吸,便站在這漫天細雨中,痴痴地半張著口說不出話來。
但見那白衣女子側臉回眸,被海風帶起了幾縷髮絲柔柔地飄動,更有幾絲沾了些水汽,貼在了那恍若度雪的腮邊,襯著她凝脂一般的面頰肌膚,說不出的嬌媚可愛,那一雙明淨清澈的眸子瞧著龍瀟,帶著幾分這世上最純淨的笑意。
“你在瞧什麼?”眼見龍瀟瞧著自己的目光一瞬不瞬,那白衣女子面頰之上閃過一抹cháo紅,眉頭皺了一皺,這般提醒道。
“啊!”龍瀟如夢初醒,登時覺得臉上發燙,連忙低下頭去,囁囁嚅嚅道:“在……在下失禮,無意冒犯……姑……姑娘莫怪……”
那白衣女子眼見龍瀟面露羞赧,卻是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龍瀟這下更覺得心頭亂跳,只道:“方才多謝姑娘的相救之恩……”
“相救?”那白衣女子的眼眸閃了一閃,然後笑道,“沒什麼的,我不過剛好路經此地,瞧見你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便順手將你搬到了松樹下,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我隨身帶的這些療傷靈藥,也算是正巧派上了用場。說來,也不知你之前遭遇了些什麼,怎會弄的如此狼狽?”
龍瀟苦笑道:“姑娘原諒,不是在下不肯坦然相告,只是這其中緣由,實在說來話長……”
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道:“無妨,既然說來話長,那便rì後相見之時,你若願意,再慢慢說與我聽便是。現下已然不早,你身上有傷,還是早些回去歇下罷!”
聽到最後一句話,龍瀟身體忽然一震,口中喃喃道:“回……回去……回家!是了,是了,這裡是觀海崖,石仙村後山……
我……我可以回家了……”話到最後,已然語無倫次,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將這三年來鬱積的種種剎那間傾瀉。了出來。
那白衣女子輕嘆一聲,低語道:“想來你定是受了許多苦了……”
龍瀟強定心神,向著那白衣女子道:“姑娘今rì相救之恩,龍瀟銘記在心,無以為報。”
“不用報的!”白衣女子笑道,“師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只不過是盡了些綿薄之力罷了。你……可是名為龍瀟?”
“正是。”龍瀟眼下歸心似切,卻又想說些什麼,憋了半晌,方才期期艾艾道:“姑娘……此地……夜裡風大,你……莫要著涼了……”此話一出,龍瀟自己也覺得白痴,眼見那白衣女子微笑著點頭稱是,龍瀟道了聲“告辭”便向著回家的方向奔去……
那白衣女子眼望著龍瀟身影消失的地方許久許久,方才轉過身,向著這夕陽下無盡的大海,將玉簫置於唇邊,幽幽地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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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掩飾心中的洶湧澎湃,彷彿烈火一般在胸膛內燃燒,龍瀟一口氣跑到了村口,喘著粗氣,模糊的視線裡,終於重見了這個闊別了三年卻仍未改變的小山村。
是的,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