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自有一番超越時代的見解,因此也不為這個時代的儒士所規限。群儒於他是改造的物件,而不是仰慕受教的老師。莫一個尚未學成的李昉,就是馮道在此也得低頭。
屋內除了馬小春外只有範質,李昉年紀尚小,還沒反應過來,範質已在反思,他知道張邁這一巴掌打的是李昉,其實未必不是在提醒自己。自己所侍奉的這位聖主,於治國方向上從來都是極有主張的,不是自己所能左右。就算接下來這一年河北士人大量湧入,這個由中原士人充斥的東樞,終究是要按照張邁的思路來建設的。
張邁這才又朝李昉招了招手,道:“長樂老是什麼打算。你給我長話短說。”
李昉再不敢放肆,跪在虎座前,言簡意賅地將馮道的河北佈局一一道出。
張邁臉上又現喜色,讚道:“不愧是三朝元老,中原的定海神針!雖然遠隔千里素未謀面,但長樂老的這個謀劃。卻是深得我心,而且比我自己想的更好!”
他輕輕拍了拍李昉的肩膀道:“李超已在平幽倉附近了?”
李昉答道:“是。”
張邁道:“好!”對範質道:“以《討石敬瑭檄》許下的諾言為上限,給予李超、李沼便宜行事的大權,讓高行周配合李超,讓折德扆趙普配合李沼,如果能爭取到鄴都,那就能少死不知多少萬人,河北的戰事也能提前結束。至於平幽倉,那更不用說了。馬上發令。六百里加急!”
範質聞令道:“縱橫交涉,這事本該歸曹將軍管的。”
張邁道:“他還沒到,難道要等他來了再辦事?發令!”
李昉這時心神漸定,脫口道:“讓小臣試擬如何?”
張邁看了他一眼,道:“好,你來。”
範質在旁提醒道:“給你的父叔,文用雅辭,給範延光景延廣。需誘之以利。”
李昉在文學上也算河北十年難見的天才,自幼學文。已是半個進士的底蘊,一筆字寫出來又快又漂亮,張邁雖嫌他才氣過重,用典偏多,便糾正了幾句,李昉聞言下筆。片刻便成,再將令文一念,張邁笑道:“不錯,是個好秘書。以後便留在我身邊吧。”
兩道文書便從易縣迅速發出,李超先拿到文書。卻是引而不發,跟著折德扆趙普領了第二道命令,再跟著李沼領了從趙普那邊來的一道口諾。這時趙普和李沼已經建立了溝通渠道,信使一來一回,便完成了溝通,範延光那邊也做好了準備。
第二日趙普便渡過漳水,進入鄴都,這時張邁檄文的內容都已經傳開,趙普身為天策唐軍在河北地區重要的軍事參議,來鄴都做什麼,幾乎人人心裡都清楚,所有人心中想的只是:範延光會不會投降?趙普尚未見到範延光,鄴都城內已經萬眾矚目。石敬瑭派了範延光執掌鄴都,自然不會對他全無防範,軍中也埋伏有他的暗樁,這時也開始有了一些秘密行動。如今形勢微妙,趙普才入城中,滿城就風聲鶴唳。
監軍連夜來見範延光,探尋他的口風,範延光道:“監軍不必緊張,這個趙普的來意,不用接見我也知道,但我身受陛下知遇大恩,怎麼可能有負所託,明日我會在校場接見他,咱們安排好刀斧手,如果這個使者識時務,那便饒了他,如果言語犯禁,當場斬成肉醬,煮了分食!”
校場接見,那便是無意與天策為善了,監軍聞言大喜,當晚石敬瑭的暗樁也人心稍定。
第二日範延光果然在校場上排開刀斧陣,再架起一口大鍋,鍋裡熱水滾沸,又召集諸將,諸將聽了這個排布便都來了,範延光的門客侍立在旁,兩員重要部將孫銳、馮暉分居左右,李沼隱於幕後。
趙普手持檄文,昂然走近校場,對著兩邊的刀斧手和一旁的滾燙看也不看一眼,範延光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說道:“這位就是趙參軍麼?你不在邢州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