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議傳到怛羅斯,郭師道道:“既然已經決定行險,怎麼還放了兩個折衝府這麼多的兵力留在後方?楊易這一支奇兵空置在滅爾基,太過浪費!告訴特使,斷後之事,只是用疑兵,不用真打仗,有第二折衝府與昭武下軍足矣!其它所有人馬,全部起行!不要瞻前顧後難道我們還想著萬一打不通訛跡罕還回來怛羅斯不成?若是懷著這樣的心思,那此行肯定無成!”
同時分出兩個營的兵力,讓楊定邦率領了趕往俱蘭城。
使者飛馬回到俱蘭城時,張邁已經準備出發,聽到郭師道的修改意見後嘆道:“大都護責備的是,這次我們攻略疏勒,乃是破釜沉舟、有去無回,怛羅斯這邊就交給大都護了。”便下令給楊易,要他在楊定邦抵達後立刻出發,並將賀子英騎回來的那匹汗血寶馬也賞賜給他,以嘉獎他的功勞。
郭師道和楊定國分別負責對怛羅斯與俱蘭城的軍民的動員工作,唐軍對外只是宣稱要轉移,怛羅斯的稱要轉往俱蘭城,俱蘭城的稱要轉往怛羅斯,郭汾、楊清等也行動起來,唐軍進城之後,佔領了怛羅斯眾將領的府邸,從這些將領府邸裡解救了許多女奴,又將營妓全部放出,唐軍民部的巾幗頭領們一一詢問那些待嫁女,會騎馬且身體強壯的便編入民部,成立了一個女營,不會騎馬或身體羸弱的便聽便她們自尋活路。郭汾、楊清等人做起這婦女工作來,這擔子也不比男兒們輕。
眼見全城忙忙碌碌,郭師道對大都護長史安二道:“安二叔,雖然人咱們詭稱要遷往怛羅斯,但這等事情,焉能瞞得長久?再說大軍一走,留下的兵力少了,控制力必然減弱,這邊的訊息很快就會隱瞞不住,到時候薩曼從西邊來,回紇從東面來,咱們若走得不及時,這兩條老命,只怕就要送在這裡了。”
安二哈哈笑道:“我活了八十歲了,有子有孫,守敬也做到了折衝府都尉,死在這裡也沒什麼。我是沒打算走了,就留在這裡儘量設法,能多拖延一天,便是為子弟們多爭得一線生機!”
郭師道笑道:“二叔說的是!”這時郭洛、郭汴、郭汾都不在怛羅斯,身邊只剩下楊清這個兒媳婦,便叫了她來,屏退了身邊所有侍從護衛,道:“我有個幾句遺言,要你帶給阿洛。”
楊清大駭:“遺言?公公身體安康,為何說這樣的話?”
郭師道微微一笑,說:“我以一個折衝府驅使三千名新兵,要守這怛羅斯,乃是藉著張特使打下來的軍威,裝假老虎嚇人,外唬薩曼回紇,內唬兩城百姓,能唬多久,得看我的手腕,但若不下定必死之決心,只怕三兩日也難撐持。”
楊清是郭洛的妻子,楊易的姐姐,郭師道的媳婦,久在軍中,見識也自不低,聽了郭師道的話,已明白了他的心意,兩眼一紅,眼淚流了下來。
“家嫂,莫哭,莫哭。”郭師道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甚是要緊,你得收拾好心情好好記住,莫漏了一句。”
楊清也知當此情境之下,丈夫郭洛、叔叔郭汴、小姑郭汾都不在,只有自己與公公作此生離死別,郭師道定要銘記,否則就算丈夫不怨自己一世,自己心中也必不安,點了點頭,抹乾眼淚,說:“公公放心,媳婦一定會將公公今天的話牢牢記住,日後轉述給夫君、叔叔、小姑他們聽。”
誰知郭師道卻道:“不,不用跟汾兒說,汴兒那邊,若阿洛覺得需要,自由他向弟弟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只跟阿洛一個人講,其他人就算是你的父兄,也不許洩露半句。”
楊清心中一凜,道:“是,媳婦自嫁進了郭家,便是郭家的人,公公的話,媳婦不敢洩露半句給家後。”
郭師道頷首道:“我亦素知你賢惠,這些話便是汾兒,我也不會出口,但你與阿洛夫妻一體,卻是無妨。”
說到這裡卻停了下來,似乎在想著如何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