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一個窗幔的邊撩開了一點,閃過羅戈任的臉,閃了一下,一瞬而逝。他又等了一會,本已決定再去按門鈴,但改變了主意,決定推遲1小時:“誰知道,也許只是幻覺……”
主要的是,他現在急著要去伊斯梅洛夫團,即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不久前往過的宅寓。他知道,三星期前按他的請求她從帕夫洛夫斯克搬走,住到伊斯梅洛夫團一位過去要好的熟人、寡居的教師妻子、有家的受人尊敬的女士那裡,她幾乎靠出租一套有上好傢俱的房間為生。最大的可能是,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又搬到帕夫洛夫斯克去住時,留下了這套住宅;至少相當可能在這住宅裡過夜,當然,是羅戈任昨天把她送往那裡的。公爵僱了馬車。途中他忽然想到,應該先從這裡開始找起,因為夜裡她不可能徑直上羅戈任那兒去。這時他又想起管院子人的話,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不常去。既然本來就不常去,現在又憑什麼在羅戈任那裡留宿呢?公爵因這些想法而有所寬慰,使自己打起精神來,最後,半死不活地來到了伊斯梅洛夫團。
完全使他吃驚的是,教師妻子這裡無論是昨天還是今天都沒有聽說過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事,不僅如此,她家裡的人跑出來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教師妻子家庭成員眾多——全是年齡相差1歲的女孩,從15歲到7歲——她們跟在母親身後蜂擁而出,把他團團圍住,對著他張大嘴巴瞪著。在她們後面走出來一位臉色蠟黃、精瘦乾癟、扎著黑頭巾的姑姑,最後露面的是奶奶,戴眼鏡的老太太。教師妻子非常懇切請公爵進去坐坐,他就照做了。他馬上就意識到,她們完全明白他是什麼人,她們也清楚地知道,昨天應是她的婚禮,她們想要了解婚禮的情形想得要死,也極想了解目前的怪事:怎麼他向她們打聽起她來,她現在本應該跟他在帕夫洛夫斯克而不是跟別人在一起,但是她們都知禮識趣。公爵簡短地談了婚禮的事以滿足她們的好奇心。她們便開始驚詫)嘆氣和呼叫,於是公爵不得不把其餘的一切幾乎都講了,當然,只是擇其要者。最後這兒位聰穎激動的女士商議決定,首先一定要敲開羅戈任的門,並從他那裡瞭解到一切肯定的情況。如果他不在家(這點一定得弄清楚)或者他不想說,那麼就去謝苗諾夫團一位女士那裡,是個德國人,她是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熟人,與母親一起住:也許,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因為激動不安和想躲起來,就在她們那裡過夜了。公爵起身告辭時十分沮喪。她們後來說,他臉色“白得可怕”;確實,他幾乎兩腿發軟。最後,在一片吵得不得了的嘰哩哇啦聲中他聽出了,她們商量著要與他一起行動,並向他要城裡的地址。他沒有地址;她們建議他住旅館。公爵想了一下,便把五星期前他曾經在那裡發過病的、過去住過的旅館地址給了她們。接著他又去找羅戈任。這一次羅戈任那裡不僅不開門,甚至老太婆住的宅院門也沒開。公爵去找管院子人,好不容易在院子裡找到他;管院子人正忙著什麼事,因此勉強回著話,甚至勉強看看他,但還是肯定地說,帕爾芬·謝苗諾維奇“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去帕夫洛夫斯克了,今天不會回家。”
“我等一等,也許,晚上會回來。”
“也許,一星期都不回來,誰知道他。”
“這麼說,反正昨天是在家過夜的。”
“過夜是過夜的……”
所有這一切是令人懷疑的,有鬼名堂。管院子人很可能在這段時間裡得到了新的指示,因為剛才還相當多話,而現在簡直就是避而不答。但是公爵決定過兩小時再來,如果必要的活,甚至就守在門旁。而現在還剩下在德國女人那裡的希望,於是他驅車去謝苗諾夫團。
但是在德國女人那裡她們甚至不理解他的來意。從她透露的一些話中公爵甚至領悟到,德國美人兩星期前與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